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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我宿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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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8 20:30: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第6天   五月十七日   周二   昙   无


    炕热容易湿裤,早晨干了,睡的比前几天要好,今天没计划走 ,7点起来,尕春林问吃什么?我说能吃饱就行,我添火,他把半截香肠土豆馍馍和在一起炒,吃完早餐,他没有留我的意思,送一袋压缩饼干给他尝尝。
    到张宪顺帐篷看昨晚说的烟那么粗的虫草,和烟一比,细很多,拍了照。他们劝我再住一天,山雾不散,找不到路。我拿不定主意,张的姐姐让我一起打牌--赶毛驴,我不会,旁边看,忽然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钻进帐篷,彼此一愣,我高速搜寻记忆,喇家?不对,噢!是那个自称刘发财的,嘭的一下火上来,我骂他是坏孙,害死我了,他解释说,刘元宝媳妇是大通人,我也是大通人,谁知道她媳妇回娘家了……假刘元宝很不自然的傻笑,张的姐姐说了他的名字,我没记住,骂完解了恨,他也算是好心,他还想蹲下不让拍脸,把他的脸记录在案,他为什么屁谎叫刘发财?
    回尕春林帐篷,取了背包爬山,天刚现晴色,山坡上已有虫草小分队搜山了,虽然山上雪多,却当不住渴望的脚步。我是息息爬爬,化了雪的小路已是泥途,忽然起了大雾,但闻人语声不见人来往,坐雪地休息,听到尕春林的声音,看不到人,他是荡羊之余到挖药队伍里凑凑热闹,我喊他,他寻声找到我。一朵雪地绽放的黄花特别抢眼,白雪黄花拍呀,尕春林说黄花叫臭大炮,我没闻到臭味。迷雾之中,爬山爬过了头,尕春林带我向回绕,指一山沟让我直直下去,说下面有村子,我一看,哪有路?我反问这能下吗?陡峭不说,泥地根本站不住人,脚下一滑摔一交,左腕好痛,愈加小心,一手抓荆棘枝一手抓片石,慢慢向下探脚,猜到片石不稳,果然掉下来,差点砸了脚,受一点惊吓。我怀疑大雾之中尕春林这小子指错了路,越近山下灌木丛越多,哪里找得到路,矮木丛里只有羊钻的洞洞,蹲下来走,不是手臂被刺就是包被挂住,只好爬行,看不到天,感觉快被憋死,就象做梦被封在细细的管子里,后退不得,爬到一小块见天的空地,赶快四下望,再不敢进刺丛,向一片高树林走,走进去,很少被挂到,一片干树林,一片悲凉死相,出死林,勉强顺溪流走,2点坐息吃点东西,望看周围山林灌木,昨天他们说山里有虎狼狗熊,真的有可能!前行不得,有山阻挡,向左山攀,见鬼树,树皮红不啦几的在风中摇摆,好恐怖。找根木棍当拐杖,爬到山顶,定定方向,下一块直立的岩石,碎石土陡坡滑行一段,到了山底,小路出现了,路边一棵枯树逢春,枝头竟开满了小花,感慨多多,山那边就象冬天,翻过山春上枝头。清晰听到羊叫妈妈,猜测村子不会远,终于可以大息一下,躺靠背包,草地柔软,有山有水,只不过树不够多水不够大,风景还说得过去,想洗洗脚,水太凉,跨过铁丝网,可以望到红的童话般的森林小屋,小屋右边是小河,小河右边是群家乡黑峡村,问了路,想看看森林小屋,听到右边喊我,望过去,几个人站在土房前,喊我的是戴白帽的,我招手他就来了,他叫迈拉杰,高中没上完在家做工,他以为我是老外呢,我说看看森林小屋,他说没护林人,我求宿,他就带我到哥哥家。哥哥嫂子都去挖虫草,让他看家,土房就在进村第一家,经帆飘飘,迈拉说经帆是藏族的标志,进了房子,我问他对我放不放心,相互印证,其实多余,我说到他家就是到我家一样,他也说,我也是这么做的,衣裤全换,院里有从山上引的自来水,衣服泡上,我让迈拉杰去买烟和啤酒,我洗衣服,迈拉杰的姐姐羊毛吉在院里翻地,不知要种什么。用自带的酒精烧水洗头,该洗的都洗了。
    羊毛吉做饭,我添火,她做的是洋芋丝馍馍。羊毛吉西宁打过工,孩子只几个月,妈妈不让她回婆家,她也想离婚,她约我明天去千户挖虫草,我说,衣服干了我就赶路,不干就和你去。迈拉杰回来,他说碰上两个朋友,说回家取钱买啤酒喝,钱没要到,所以朋友没来,又说妈妈让他看看身份证。迈拉杰说以前一个陌生人村里住几天就走了,主人发现孩子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报警后,警犬找到那孩子的尸体,尸体被盖在厚厚的树枝草叶下面,尸体胸前一个血洞,那孩子的心被挖走了,其余都好好的,以后再来陌生人没人敢接受。饭好,我和迈拉杰吃喝,他告诉我,群家汉语的意思是凤凰栖息的地方,他们这里秋天山上野果子很多,还有野兽,曾经有一只豹子被抓到动物园,说这里比贵德好,羊毛吉说贵德有鬼,那里不能住也不能吃,迈拉杰也说吃了住了不死也得大病,说他们学校女厕所闹鬼,一只手从厕所洞里伸出抓女同学的脚,女同学被吓昏。
    晚上,迈拉杰两个朋友拿了光盘来,其中一个问我看不看A片,我劝他们别看,因为越看越想,迈拉杰也附和。性教育越早交配年龄越小,鼓吹性教育从小抓起,所以老外二十几岁做自豪祖母,人间的事很多是没有对错的。他们只看个故事片,抽烟喝酒打牌,我坐在炕上记日记,记到11点多。
    睡觉前,迈拉杰躺炕上,手拿经书小册子,咕噜咕噜念经,我看一眼小册子,都是藏文。



                  第7天   五月十八日    周三    雪


    早6点醒,外面雪在飘,衣服干不了,走不成,虫草也不能挖,只有睡息。
    8点起来,同迈拉杰一起烧水洗脸,让他看我摸鱼。9点多羊毛吉过来给孩子取衣服,叫迈拉杰回家拿面条来煮吃。迈拉杰不想动,我和他商量把油菜和昨天剩的洋芋做了吃,刚洗油菜,羊毛吉二次来,带了面条,饭菜还是她做。
    吃完饭,外面的雪还在下,天现亮色,下午会晴吧。迈拉杰讲来路村的一个咒师特别会念咒,咒师家的羊丢了,咒师设坛念动咒语,第二天两只羊遍体鳞伤的回来,咒师把两只羊用火烧祭,再次念起咒来,第三天一早就看到两只狼死在祭坛边。又讲林业上的人没钱了,就到拉狼村亚壶村人少的小村收查,找到木柴就罚款,黑峡村人多,团结,把林业上的人挡在村外,他们也不敢强行收查,白天砍柴容易被抓,所以天黑背柴安全。迈拉杰哥哥家的柴房码了很多柴,我猜测村民都是如此。迈拉杰又讲,他们经常丢羊,羊丢了就找咒师咒偷羊的,偷羊的把羊吃了,怕被咒,也找个咒师,把自家羊的羊油取出来献祭,就没事了。有的偷羊的会防算,偷了羊,揪一点羊毛,红绳一扎挂到树上,算师说羊没丢就在山上,丢羊的怎么找也找不到,算师很肯定的说羊在山上,结果丢羊的只找到:扎着红绳的羊毛。羊毛吉带我看室内供奉的佛教画像用具,我只是草草看看,她说不该看的都叫我看了,我想迷信的故事这么多,和藏族笃信佛教是分不开的。
    有一年,迈拉杰到塔尔寺去玩,巧遇山东济南一个叫素子的女孩,他同寺里的和尚朋友给素子当了一天的导游,送素子上车,素子留了电话地址,素子说过年还来。后来,竟把电话地址丢了,很遗憾,那和尚要电话地址都没给。我说和尚不老实,迈拉杰说,和尚也娶媳妇,有钱,有楼房,念一次经几十几百元,钱赚的好。这和尚修行的,不但不避俗事,还要钻到世俗中,与时俱进的修行。
    下午2点雪止,把睡在炕上的迈拉杰叫起来,想到山上抓野鸡,据说野鸡顾头不顾腚,雪地里飞累了,会一头钻进雪里,露尾巴在外边,很容易抓到。山上的雪没有我想象的大,抓野鸡没机会了,只能听野鸡鸣叫,迈拉杰带我到亚壶村买啤酒咸菜,迈拉杰的两个朋友正在小卖店里打麻将,迈拉杰同他们说藏话,我只点点头。雪化路上很泥,有牲畜在迈拉杰家的菜地里,他说村里规定抓住一头毁田的牲畜罚款五十,他没抓只是赶走牲畜。
    回来,喝一瓶啤酒吃点咸菜,晕晕的睡了。5点多,羊毛吉来做鸡蛋面,我想拍张真正的生活照,羊毛吉总是以不好看阿妈骂了为借口躲闪,羊毛吉把大块的鸡蛋盛给我,待我比待他弟弟还好,吃完姐弟洗碗,不让我动手,我这陌生人忽然之间很感动,天下之大唯以偏远小山村为真实,真希望这一刻定住成为永恒,想想明天就要走了,眼里就要流汗,赶快走到屋外,让伤感松散。洗的衣服没干,拿到灶台烤烤,迈拉杰在音乐声中睡了,羊毛吉回娘家,不知为什么她不在这边吃饭?
    7点多,天有点暗,羊毛吉进来,用藏语气急的催促迈拉杰,迈拉杰从梦里爬出来,告诉我自家的骡子跑到人家地里,他去赶骡子。羊毛吉搬一大块和了土的牛粪加到灶火里,说怕我晚上冷多加点别冻着,轻声细语对我象对孩子,让我坐等,她带着笑容走了。
    我烤了衣袜,摸了四次鱼儿,觉肚饿,拿出一个豆沙饼烤,烤好,迈拉杰抱游戏机回来,说骡子早赶回去了,那两个小子拿他的游戏机也不玩,他就要回来,分他半个饼,豆沙饼烤完真好吃呢,他打游戏,我记日记,我问他姐姐的事,他说,他们这里多不领结婚证,所以离婚特别简单。

[ 本贴由 最最的草 于 05-12-18 23:48 最后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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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32:3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第8天    五月十九日    周四


    被羊毛吉的笑容干扰一夜,没睡好,得一梦:手握火车票,左右都有火车,我要乘的火车已开走两分钟,都怪一个人说对我出书有帮助,耽误我的时间。
    6点40 起来,摸鱼儿两回,热了剩的面条,一人一个烤豆沙饼,正吃,羊毛吉来了,仍然是笑,问我要走了是啊?让我带个大馍馍,我是只有感谢的话。8点50 出发,羊毛吉不照相,说好送我照片也没拿来,给迈拉杰照了几张,走近森林小屋回望,羊毛吉还在街上,她对我真好,想想都伤感,赶快把念头转走。
    顺大路向南,路分上下,选择下路沿河而下,想拍美丽的鸟儿,靠近就飞。三米高的铁丝网拦路,猜想是传说中的鹿场,负重三米高翻不过去,看看指北针,选择右上爬坡,似有似无的路,手扒铁丝网助力,手脚并用的攀登到坡上,几分钟后踏上油面路,南行不远见网内鹿群,拍呀。路边小坐,喊逆行人休息,他是贵南人,石油的下岗工人,要去千户,我奇怪石油行业正好,为什么会下岗?他说我走错了,去贵德要走千户,约我结伴同行,我相信指北针是对的,祝他再上岗。南行,过鹿场,向路边人问路,他是护林人,说下面岔路,小路可通贵德,邀我到他那喝茶,我道谢赶路,行半小时,路边是嘛尼磨藏庙,十多个藏人坐庙外不知做甚?朝拜?进庙,庙子里的人很好,帮我卸下背包,让我进去看,内拍不行外拍可以,两侧的法轮一一推转,法轮铜皮上刻着捐造者的名字,左侧小黑屋供着几排长明灯,灯油大概也是信众捐的,主殿门关着,有人从台阶下上来给我开了大门,进门,不由自主的合掌念佛,殿内供奉三张班禅照片,几个巨大的法轮自转,据说是水为动力。出来,下台阶,被让进门房,门房宽敞,灶上正做米饭,好大的一锅,据说有五十个人吃,有人端茶和油炸食物给我,因不饥,只喝了茶,道谢出门,大人孩子看望远镜,庙主说,庙子有七百年,清朝就有,我猜他是史盲,他说门前大树三百年,是柳树,我猜是藏柳,汉柳我认识。
    到群家乡,路分两条,一去化隆一去贵德,当地人说嘛尼磨庙二十年,庙前树三十年。在贵德路上,与一农民同行,敬一只烟给他,他想帮我背包,他五十二岁,家里只有老两口,儿子因同村的当官,走了门路,进了水电四局,开始是焊工,后来坐办公室,舒坦得很,每月一千多块。12点到来路村,他说村里有个伴儿,为我指了路,让我先走,说一会儿能赶上我,他进了村。想起迈拉杰讲的咒师,问来路村赶骡子磨面的,村民回答没听说,他说,本村磨面老板挖虫草去了,所以到外村磨,虫草每年都禁每年都挖,挖好了,一个月五六千钱,要不是老婆病了几年,他也去挖了。
    村口遇一老头,我向他问候,他伸出了手,我当要握手,居然向我要证件,才知道碰上酒鬼,我气极,顺手一捋,他轻的象一团棉花,飘到身后,一个妇女在一旁笑。村中小卖店,又碰到醉鬼,问去哪?我怕纠缠不清,急急走过,丢下一个:贵德。又过一个叫落乙亥的村子,出村路边休息,吃一个多饼子,一厘米的大蚂蚁爬来爬去,只吓人不咬人。
    遇六十岁的放羊老汉,地上放着黑黑的水壶,邀我喝茶,我看到他的抛石绳,就是一根鞭绳,绳中央一块石头兜,我说想看看老人家打抛石,老汉站起来,穿上鞋子,抓起绳的两头,捡一块卵石放入绳兜,呼呼的摇了几圈,手臂猛的一甩一缩,一声绳鞭闷响,抛石很准的打到老汉指的五十米远的大石处。老汉养二百多只羊,每年有五千钱的收入,村里还有两家养羊的。我望望秃山,真不容易,能养这么多羊。
    河水几乎干枯,石滩多多,下石滩去寻奇石宝玉,走一大段,无所获,重归土路,竟得一块小小玉,色象蜜,从此知玉长相,以前分不清玉和石。望远镜望前路,一个人站摩托前也在望我,我挥手他也挥,走到他面前,打了招呼,他叫五见多吉,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骑摩托放羊的,我拍他,他让我拍下面的牧羊女,我说她没摩托,问他是不是怕拍走他的魂?勉强让拍,拍完让我寄照片给他,他问我去哪?我说去看大海,聊半小时,同意住他家,告诉我快出村的房子就是他家,他7点才收羊,让我先走。时间刚5点,住宿落实了,没什么着急的,再走河滩找石头,一块没找到。
     6点到松巴村,问路,几个藏族妇女笑着说“摩黑给”,村中一处大院,几个人打台球,我站在墙外喊着打招呼,他们说有几个五见,我说放羊的那个,一个叫喇路才让的小学生被爸爸派来给我带路,村里大树多青稞一尺多高,都很旺盛,喇路才让脖子上一堆佛像经文,他说是护身符,身体弱所以才带。到了五见的家,不想被五见的爸爸赶出来,说河边有招待所。坐大门外,小喇路由喜笑转为忧愁,他让我等五见回来。五见妈妈和外甥女走过来,喇路和她们说了些什么,让我跟她们走,喇路又高兴了,妈妈说不会赶我,五见的十六七岁外甥女一点汉话不懂。二次进门,果然老头子不说什么。7点五见回来,一起吃面条大馍,饭后喇路和五见的外甥女打水杖,五见坐檐下看我摸鱼儿,9点他们就睡了,我睡正房,被子味不适应,应该用睡袋,没睡好,夜里下雨。



                  第9天   五月二十日    周五
  

     6点多起来,雨还在滴,房子漏雨,一只鞋湿透了,烤鞋烤饼,给五见外甥女拍张烧火的照片。8点出发,五见叮嘱寄照片,我说三五个月吧,他说我看到大海要一年。
    黄河名符其实,一条黄泥汤,简易的船河中逆行,河对岸正在修贵德到尖扎的路,粗大金属排水管发银光,人和工棚同样少。我走的路开在半山腰,险峻处俯看黄河,心惊腿脚颤抖,车很容易一头冲到黄河中,这路太草草一点防护措施没有,一辆客车颠簸而行,时常停下,乘客下车清理拦路的飞石,我步行比乘车还快。
    一小时后,沟石江农场休息,这里有五个人,一藏两回两汉。大盆里三十多条鱼,有鲫鱼白条狗将,鱼不大,是刚捕的,其中两人是抓鱼的,我说在望远镜里看到他们河边捕鱼。他们让我向回走,有五元钱的渡船,对岸去贵德近,我不想走回头路。我起程,两个骑摩托车的说等等,顺路送我一程,我说车不坐。
    一小时后,两个捕鱼的骑摩托车上来,说我走的快,三点能到贵德。我走走停停,明显脚力不支,到了阿什贡,上油面路,在一家清真饭馆前休息,刮了胡子。阿什贡回民多,清真建筑物也多。自从上了油面路脚的痛苦就来了,每走二十分钟就要休息,时常打听贵德远近,吃一个多饼子。破损的路面正在整修,一个坐在车上的胖子监工向我竖大指,我挥挥手,天真热呀。
    在果洛州交通管理站坐息,正赶上换岗,一个班长三个兵排着荡漾的队,敬礼上岗。他们说,高原要多餐,吃大蒜可以避免高原反映,果洛那边高,呼吸困难。他们说羡慕我,自由自在周游世界,谁知道我是逼上梁山呢?我说羡慕他们,缺钱拦车就罚款,他们说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我走时,站岗的还说给我拦辆车,我道谢,说坐车就破坏了我的计划。
    5点到贵德黄河大铁桥,站在桥上腿脚怕的酸软,平日羡慕蹦极,现在咋这熊样?坐桥上拍照不知选哪里,一卷照完,换卷时总担心相机胶卷坠落黄河。过桥见几个人围着大轮胎充气,准备到黄河里寻人。一处农家乐前休息,被人群包围,一老者指路,一年轻的更知路,常牧新街茫石多滩黄沙头都指到,在这里我的目标已远远的出现--大雪山。7点找到贵德县城的青云宾馆,四人间十五元,背包寄存给服务员,摸鱼儿,买两头大蒜一个笔记本,冲澡,晚上吃烤饼鸡肉啤酒,脚底起泡,没成熟不到刺破时候。到泽库县要一周,快了也许三四天,明天目标新街乡,11点多睡,一夜房间只有我一人,没第二个客人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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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33: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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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天   五月二十一日   周六    晴


    早腹痛,拉一次,6点30阳光已洒到楼身,摸鱼儿时腹还是一阵阵的痛,不知是不是鸡肉闹的,头也觉不对象感冒,喝一袋板蓝根,今天对旅行有厌倦感。门房烤烤手套,看门人说后面建的商品房也是青云宾馆老板的,我知道一定是个百万富翁,对于有些人钱是那么容易赚!我却因钱在地狱般的人间挣扎。
    吃拉面,买八个豆沙饼,8点向新街乡进发,路上与卖豆腐的同行,河南口音,自称是河北人,他以为我是寻宝的,说山上有马步芳藏的财宝,问我有没有探宝器,我说是旅行的,他又说西面120公里有过马营,扬家将就死在那里,我帮他吆喝两声:豆腐嘞。一妇女骑车上坡骑不动,下车推着走,后座上的孩子也唱一声:卖豆腐了。我笑着和妇女聊,她开始不相信我要翻前面的雪山去看大海,后来说我应该找个伴儿边走边说话走路不累,我说象我这样的怪物全国也找不出几头。一个货郎推着自行车,车上挂满摆满小物件,五颜六色的,甘肃口音,他说雪山远得很,今天只能到山下,明天翻过山有挖虫草的,可以住那里,问他为什么不挖虫草,他用拇指食指比量半厘米高说,火柴棍棍粗只露这么一点点,没挖过的人不见,一根挖不上。分路他向小村,我放包休息,脚好痛,慢慢伸展手臂,肩臂好痛,昨晚洗的湿袜子拿出来绑到防潮垫袋子的绳子上凉,一串四只白袜象装饰品。
    一处小卖店称包:36.7斤,背起来象五六十斤,多数人看了提了也说有五十斤。肚子隐隐的痛,随时要拉,不知什么原因。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和一个四年级男生骑车玩,我和女孩边走边聊,她推自行车,告诉我她是藏文学校老师,名叫刘芬兰,小男生在一旁笑,我猜她说谎,她不承认,后来又说叫卓玛,小男生还在一旁笑,我又猜她说谎,她还是不承认,休息时我故意逗她,问在她家住一晚行不行,她说不知道,说爸爸哥哥都去挖虫草去了,说她家远,我拍照,她犹豫的让我拍,她手里拿着折起来的纸,象写着什么,我说看看,她就给了,原来是想你呀想你呀的情书,她说不喜欢那男孩,又抽烟又喝酒又打架。到了瓦家村,她和村里人说藏话,我和小男生卓玛太向前走,卓玛太说她说谎,她不叫卓玛,她没有爸爸,她是小学代课老师,每天十块钱,说她怕我,卓玛太用手在脖子上做割的动作说她怕我住她家杀了她,卓玛太邀我到他家喝茶,我手往他脖子上一横说,你不怕--咔?他的笑容马上收了,紧张的看看我,转身骑车逃跑了。这女孩有意思,口说害怕,却靠近我走了这么远聊了这么多,真是女孩的心事你别猜。我出村,卓玛太又追来,我问,你不怕我杀了你?他不跑了,很坚定的让我住他家,我说要赶路,他问我住哪里?我说走三四小时,走哪里住哪里,他才失望的去了。
    5点多,脱离了没完没了的田地村落,太阳西沉阴冷就到了,要不是负重会很冷。河水很响的流,路边土峰高耸,峰身大小洞洞不少,鸟儿飞进飞出,施工的机械出现了,对岸很多水泥管被当做帐篷,工棚也出现了,工棚里出来一个有点美的女人,说前面三公里还有工棚。这三公里太漫长,脚走不动肩背痛,休息次数增加,艰难的转过山头,终于在三面是山的路边见到工棚,一条狗三个板金工,有人呵住尽职的狗,我同三人打招呼,他们是贵德人,都是出门在外自然是好说话,住的大问题解决了。让到伙房,这里稍暖和又有素包子吃,我想起饭盒里还有鸡肉,一人分一块,他们倒不好意思了。伙房的大师傅是板金工大李的女人,她只出过一次门,就是西宁,在外打工也是第一次,每天二十二元,她笑喜喜的满脸的开心满足,从他们夫妻脸上我看到了天堂。这里只有一个女人,所以他们夫妻住一个大帐篷,因此工友时常开他们的玩笑。他们正在建的是麻吾峡鸿源电站,水势不大只是小水电站。天欲黑时,健壮的工头回来,因车陷在水里,不得不下车推,上了岸,工头裤子还卷在膝盖说工作,我冷的有点抖。我和工头的表弟聊,他的经历我感兴趣,因偷摩托车没钱没后门被判一年,监狱里每天两顿饭,吃不饱饿不死,半天放风,这个月十九号刚被放出来,昨天到表哥这里打工,他也说有高原反应时吃大蒜。我想,监狱也该改革了,几千年的刑罚也该革新,那就是让犯人有机会补偿社会补偿个人,而不是又建监狱又顾狱警又白吃又白住,浪费腐朽了。
    7点多下雨,躲帐篷里吃包子,8点多躺在通铺上,听比较有经历的工头聊,给我指路上的艰难:藏狗难对付,高原反映,高原寒冷,最主要的是语言问题,问一句“冈鸠集”,你懂吗?遇上收草皮费的,要绕着走,不然把你当成挖虫草的,你又不会藏话,非要让你教上一两千钱,不交钱把你打死都说不定,不要去了,在这里打工算了。有人说,不要吓唬他。工头说,要带一根打狗棒,你怕藏狗不行,不能跑,你不怕它也不行,藏狗真扑人。
    9点多睡,夜里很冷,睡的还行。



                  第11天   五月二十二日   周日


   很黑时,听到雨点打帐篷,担心雨大不能行路,5点起尿,雨不大,6点40起来,腹痛拉一次,想吃诺氟沙星竟忘了。7点30吃包子馒头洋芋丝,大李夫妻让我中午和他们一起吃面条,大李砰砰的砍骨头,看来中午伙食不错。工头说这工程原是甘肃人包的,窝工陪钱甘肃人不干了,他才捡了一个工程,干好了有五万利润,干不好也要陪钱,他是第一次包工程。
    向他们道谢,祝他们成功,挥手道别。天阴,走走雨就来了,不很大。到麻吾村,油路变成沙石土路,脚上的痛苦减轻了许多。没走过远路的,会以为水泥路好走,就脚的舒适程度来说,草原最好走,软绵绵的,其次是沙土路。因下雨,我穿上雨衣,背包拉上防雨罩,结果两样东西全是蒙人的,陆切村的小卖店避雨,和女店主聊聊,偏僻小店一月竟有两千元的收入,看店主的笑容就知道是真的,老公开出租车,家里还有十五亩地,她家真是提前小康了,她说以前山上的藏民坏,她们上山拾柴牧民就放狗扯人,人被咬伤,没处说理。村里高大的藏塔,大约三十米高,塔尖不知是金的还是铜的,据说里面有塑像,没进去看看,小小遗憾。
    12点到新街乡,短短的小街,门市部的生意竟比村里的小卖部不如,老板给我指到直亥(藏盖)村蹬山。买五盒便宜的芙蓉烟,因为路上很多人都说牧区用得上,不需要好烟。饭馆里吃干拌,态度极差,要大蒜,没有。
    出街,与一回族妇女同行,她说藏盖的臧民抢了她们的草山,她们和汉民打不过,就搬到这边来。遇岔路,指路人说,走左路,过桥好走,桥那边就是直亥村。顺路走到河边,路被河水冲断,桥却在对岸,差不多二十米长的桥,不知桥是怎么建的?想踏石过河,虽说河只三五米宽,却没有连续裸露的石头,趟河怕冻出毛病,摸出指南针,先沿河堤向南,不得已再涉水,走一个多小时堤坝,雨也停了,不经过直亥村直行到鱼山,一块铁牌子上写着:贵南毛曲沟天然森林保护区。这里有两家施工队,一家本省的一家外省的,因天雨都躲在帐篷里打牌。本省的韩庭莲大姐很欢迎我,一进帐篷就热情的让我坐,她正和手下的工人赢烟,虽然她不抽烟,我问泽库的路,他们都不知道,背包放帐篷里,到外省人那里去问,外省人更不知道,又找到护林人的房子,两个大约五十岁的护林人,炉边的地上铺着羊毛垫,垫子上靠墙坐着两个藏族妇女,年老的已八十多岁了,头上小辫无数,没一处不是灰的油的暗的,手里捻动念珠,整个人物象是被尘封了千年万年,我想拍照片,被护林人拒绝了,求教几句藏语,用汉字记音,住一晚是:俄得个休。
    出了护林人的院子,一个在草地上编护堤盛石头铁丝网的臧民说,牧区的藏狗会撕烂我,藏族的尕娃会挖我兜里的钱……让我赶快背包回家去……我厌恶这种打击我的人,多一句泄我气的话也不想听,还是护林人的话中肯: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坏人。我更坚信朽儒们说的:远交近攻。
    回到韩大姐帐篷,大姐让我坐她床上,因为只有她的床有电褥子,她在青百被迫买断工龄,鱼山电站这个工程也是被迫接手,也是她第一个小工程,忙得手忙脚乱,幸亏有两个好带工。这里的大师傅姓莫,四川人,我还第一次见这种做饭方法,先做好菜,再把米菜放到一起煮。吃饭时,他们喝青稞酒,让我看“青”字上半截象撑船的老汉,“稞”字下面象跳舞的人,生活中的美只要去发现,它就无所不在。饭后,外省工地一个负责人过来,韩大姐又敬烟又到水,她因缺十个工人急的什么似的,她请外省人帮忙,那架势就差单腿点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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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35:2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第12天   五月二十三日   周一


    早5点30起尿,刚回到床上,就听到莫师啪啪的菜板上剁什么,6点30开饭,7点上工。上工的走了,韩大姐去看工地了,莫师做炒馍馍给我吃,这种吃法第一次,太香了,香得腻,吃完还带一饭盒,韩大姐回来,我才知道,我享受的是老板的待遇。
    同韩大姐莫师相互祝福,8点15上路,到对岸先过河,不想趟河,向上绕,工人正忙,水渠的钢筋架已扎好,有人说能走,有人说他们都不敢走,不能走。看到三五米高的水坝,从矮处爬上,坝宽两尺,越走越窄,一尺,水哗哗流,脚发抖,迈不开步,真受不了,想骑在上面不动,想哭,回头想退,转身更难,说不定后转就会掉下去,每次只前移一个鞋位,战战兢兢的跨上宽台,台下拴只狗,喊人帮忙拉住狗,爬下梯子算是过了河。
    山坡上铁丝围拦倒地,跨过,回望一眼对岸工棚,过山梁工棚便不可见了,时常问路打招呼。草山上还有田地耕种,踏田而过,泥粘满鞋,碰到妇女赶着牲畜驼水,翻过山包,土房出现,藏族妇女吼示我绕开狗走,虽然听不懂,却明白意思,自然要服从,对于陌生的我总是谦卑的,两只大狗拴着,一只半大狗追着叫,太需要打狗棒。一个骑马的牧民说我三天也走不到泽库,马后跟着一只狗,全无凶势,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陌生环境里它几乎和我一样低调。一路上都很急切的找打狗棒,铁丝围拦上一根大指粗的树枝被我拽下来,剥了皮,虽然细了点,总可以吓吓狗安慰自己。路上最多的就是泥,11点找一块干净大石坐下,吃个豆沙饼,一个骡子驮着人和编织袋从我面前匆匆而过,二十米外的两个人也行色匆匆,我招呼两人休息,他们是挖虫草的,一天挖10--40根,个头小,每根2元,他们说我是走四川的,为节省路费,有时走四川的就从这里走,到他们的帐篷要走五小时,我想宿到他们那里,他们说帐篷不在去泽库的路上,两人擦擦头上的汗上路了,他们都穿的很多,毛衣加厚外衣,有的牧民穿军大衣,高原多穿衣服总是对的。
    耳边呼呼风响,前后左右找,一仰头,好家伙,好大的鹰,一前两后三只巨鹰拍响空气由头顶掠过,展开的翅膀少说也有一米多,无论响风还是巨大外型都是一种震撼,开--眼--了。
    路模糊了,似人似畜又似车辙又似巨型蚯蚓爬过的痕迹,有时一条有时四五条有时只有草地。天时晴时雪,雪象拍电影用的泡沫,落到草地上还在弹跳舞动,雪一化,或聚为一洼或草坡流行,牦牛随处可见,到一小河边路丢了,河边有帐篷,帐帘合闭,帐外一摩托一堆柴,喊几声无人应,知无人,踏石过小河,向高地直行,有草就如沼泽,无草就是泥坡,左躲右绕的到顶,眼界开了,路在山左弯弓,我走的是弓玄。我向骑马过路的藏族妇女打招呼,问“冈鸠集”,她不说话,说了我也不懂,我是练习一下短句,她只把头后倾,下巴前努,我知道意思是向前。
    阳光一现,草地上雪水更多,为了不让鞋湿透,只踩一堆堆鼠类盗土形成的草包上。水声最高,偶有鸟鸣,云雾缓缓行在空旷的山谷,走一个多小时,看不到人,大雪山,一座座横在前方,心急。
    土房出现,一瘦高藏族女子,脸上抹白粉,很不均匀,象脱了皮的墙,不忍睹,她拢着狗,语言不通,学的几句囫囵臧话,用了也是“摩黑给”,一个穿军大衣的男人从草坡那边走来,满脸暗色人油,我说你好,他也同样回我,我高兴,以为他汉话很好,一问路才知道他的汉话太阿拉巴拉,凑合指了路,我说“华林”,他卧倒在草坡上,一大一小女孩逃了,一小男孩躲在大人头后探头,小男孩象从来没洗过脸?
    一条深谷横在前面,迷茫犹豫一阵,遥望西向谷底有村子,沿山势西行,草地上又是雪又是水,鞋袜湿透了,跨铁丝网,一个又一个小坡抛到身后,停到小山头西望,听到喊声,四望无人,转下小山头,原来人在脚下,一男一女,都是挖虫草的,女的不懂汉话,男的说,他就是山谷里的人,指对面极小的白点说,那里有三个他们村的放牧女人,能听懂汉话,求宿那里一定接受。我用望远镜望,果然是帐篷,肉眼是难辨别的。他让我向东,有路可以绕过去。我东望,谷长山重叠,有多少沟壑?还是直下,男的追说不能直下,让我过铁丝网向东,我答应着,还是下行,半山有响亮歌声,走到声源,两个挖虫草的藏族妇女,语言不通,我记日记,她俩坐身边看,又看手表,我摘下来让她俩看,我也看看她俩装在白塑料瓶里的虫草,我拍照她俩就把脸藏起来。下到谷底,回望几乎90度的山,自己都赞叹,不背包下来都难,别说背包了,我还是很灵活,一道小小天险又过了。谷底的水不大,但不脱鞋过河很难,河边的水昏黄,石生黄垢,象受了污染,哪里有工厂,只有雪山草原,河水刺骨冰冷,过河后,寒气直往小腹钻,穿上鞋袜,太温暖了。从重重矮木丛攀上对面的山几乎力尽,牦牛的声音和猪一样,可怜它长那么大个头,向帐篷走,牦牛同我对视一秒,转身逃了,女人对我喊,我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忽的一只狗出现在眼前,全身黑色,脖子上带着红布圈,和电视中看到的藏獒一样,一阵狂扑狂吠,只是惊我一下,因为狗被拴着,三个女人都年轻,任我说什么,她们就说听不懂,我是干急,累的这德行,白跑,只拿出半个大馍馍,说山后帐篷多多,我只吃一点就还她们,因为我并不缺食物,我拍照,她们又都迅速逃进帐里,有一个探一下头,再不出来。
    太累了,走不动了,到了山顶,哪里又什么帐篷,山顶找一块没雪水遮风看上去还平的地,拿出刀子平平凸凹的地,踢踢雪,平完支了帐篷一躺下仍凸凹,天黑了,天边传来两声雷。也许是累的,一点食欲没有,抽只烟,支帐篷时冻手,帐篷里暖和点,真是想家,顶什么用,一屁股要命债怎么解决?千不该万不该借债。9点不脱衣裤睡,睡不实,夜里下雪,2点起夜,西月又亮又圆。



                  第13天   五月二十四日   周二


    早起6点,出帐一惊,到处是白雪,帐篷上也压了不少。酒精炉烧水下方便面,雪地热热的早餐,满足。7点30步入纯洁世界,雪地上不知什么动物留下的爪痕,天空中鸟儿欢畅,太阳跳到山尖,天下地上并非唯我独行,我并不孤单,我喜欢这清净清凉的广阔空间,我卧雪留形,我手书留字,我吃白洁的雪,疯狂后,仍然孤单寂寞,摸出指南针,气泡又扩大了,但愿它坚持长久些,定定方向。
    雪地下有暗流,一不小心踩下去,还好,鞋里没灌进水,只湿鞋面。雪地没了油面路的生硬,却有了陷下去拔出来的体力消耗,起初不觉得困难,越走越吃力。前面山顶有圆滑的豁口,猜想是人走的多了已被雪盖住的山路,向那里登爬,每几步就想休息,坚持十几步一息,同电视上登珠峰一样难,直接躺倒休息,渴了吃雪,雪洗脸,太凉,刺的脸痛,象受刑。半山打狗棒先舍我向山下滑去,我是没有心力再下去把它捡回来,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爬到山顶圆滑豁口,这里因风雪自然原因,形成一两米高的弯坝,雪质较实,坐雪坝眺望,忽然望到雪山下的山谷有彩色斑点,赶紧抓望远镜望,真的是数顶帐篷,欣喜异常,不敢直跳下去,怕雪深陷落里边憋死,坐弯坝划了一小段雪滑梯,还寻什么路,雪坡狂奔,上雪山太难,下雪山太易,坡上过膝深的雪很少,危险就是藏在雪下的石缝对腿脚的伤害,坐石上休息,鞋湿透了,裤脚也湿了一截,屁股的内外裤衬裤三层都湿透了,倒倒鞋里的雪,无意中发现,右膝部裤子划了大直角口子,膝盖下足三里开始痛,想起是急走一个雪坡时滑倒,当时一痛,没看到裤子破。距山谷越近雪越薄,到谷底几乎没雪了,从豁口到谷底用了近两个小时。
    12点50谷底止步,一条细流穿行谷底,两侧十几顶帐篷,除了水声偶尔的鸟鸣,山谷寂静的要死,在雪山上还希望碰到懂汉话的,到了这里全不见人,猜是挖虫草去了,他们都带干粮,晚上才回来。不敢私自进帐篷,虫草丢了什么丢了,怕说不清,脱鞋袜,换凉鞋,虽然时雪时晴,阳光还是多,石头晒热了,水却是冰冷,洗袜子鞋垫,手冻极了,几秒种就要离开冰水,手捂脸暖手,洗完晾到热石上,手被冻的象火烧,一阵刺痛恢复正常。剩的炒馍馍酒精热一下,就着蒜吃了,不吃蒜太腻。柴堆里取点柴,柴湿不易点燃,火时着时灭,总是不得要领,烧两块石条,烤烤鞋面,石条烧热,放到鞋里,望四周的雪山,但愿再不要碰到雪山,我怕了。
    5点多,雪粒密集,挖虫草的从南坡跑回来,先到的说没处住,后来的51岁的仁青拉说,都是出门人不容易,今晚睡他们帐篷,他提我鞋前走,我背包后随,帐篷进口如大狗洞,蹲下才能进去,我的包要从另一侧掀起一角才放进帐里,帐内是高的,有火炕,幸运的火炕,炕上铺的羊皮,我坐羊皮上,仁青拉给我看他的身份证是“日吉拉”,他说公安局发的就这样。仁青拉十七岁在外闯荡,到过的地方很多,他说四川阿坝藏民很坏,一手拦车一手举石头,车不停就砸,不过是三十年前的事。仁青拉的二儿媳烧水,我把鞋里的石头拿出来再烧。今天仁青拉挖了8根虫草,儿媳25根,仁青拉说今年药不好,草皮费八百,要赔钱,两人在灶台上用牙刷除虫草上的泥,仁青拉的两个儿子相继回来。
    晚饭时,帐外声音很怪异,有点象到了蜂房,仁青拉说是在念经,他手里也有小念珠,嘴里时不时的嗡嗡嗡。晚饭羊油面片,味道不错。帐篷是连体的,中间一帘,这边睡男人,那边睡女人,睡前,一个女人站炕上,向西北行五体投地礼,口中念着什么,我很惊讶,仁青拉说是二儿媳,每晚如此,每拜百次,我想对佛教虔诚敬畏没有超过她的。
    近10点睡,下半夜才睡着,梦到捕鱼,第一网捕小鱼,第二网捕到非常大的鱼,有很多人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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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36: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第14天   五月二十五日   周三


    6点30二儿媳开始烧水烙饼,其他人都在睡,我坐起来,她示意我再睡,她不会说汉话。7点起来刷牙时,看到几个妇女献祭祈福,油面酒松枝堆在石台上烧,我拿出相机,跪拜的妇女爬起来就跑,牧区想给女人拍照不容易,后来我请一个青年配合,青年认真的净手净脸跪拜,完成了我的心愿。钻回帐篷,诵经之声充满狭小空间,几乎同时相邻几个帐篷都传出来唱念之音,很有节奏,节奏很快,我仿佛置身于异度空间,遐想之中,仁青拉一声“后通”把我叫回现实,早餐:茯茶馍馍。外面飘起了雪,本想按他长子的意思休息一天,随他们挖挖虫草,仁青拉被我追问的模棱表态,说吃饱了好赶路,说背包放在帐篷里不安全,我便神会。
    8点背包向东南,很多人向我挥手再见,迎着风雪,有点冷,走呀走呀,一条河,河滩大,河水不大,无桥过河,半山有大路,我只想走近路,所以选择河沿,因雪水多,草地上石上泥上都浸着水,所以并不易走,遇一藏民带三个孩子,也是走近路的,他问我“岗鸠集?”我说多旦泽库,他指方向,我道谢“瓜振起”,其中一个孩子向我挥手说“代帽”。天终于放了晴,河水渐大,巨大的卵石增多,鱼儿优游,永远长不大的羊不停的喊妈妈。我的眼睛肿了几天都不消,大约是烟熏雪耀的,鼻涕眼泪时不时的来。烧水泡方便面,只把水烧烫了,打火机打不着,火柴被雨学淋湿掉了头,将就泡面,能吃上热的就很好了。
    天又起了雪,时大时小,草地上一个水坑接一个水坑,落雪化水,水化雾,雾飞升为云,遇冷为雪为雨,再回草地,成了循环水,有点象人生,就是这么简单,却很累。风雪之中,看不清是什么,走近了才看清,一牧民蒙头缩脚做一团倒草地上小睡,他的牛羊就在不远处,我喊了一声“阿喽”,他坐起来,说话时露着金牙,我走后,他仍旧蜷进藏袍只露两只靴子,我笑。上了大路,爱鞋的泥相伴,雪奇大,大的看不出几米路,两小时后见到厚砖房,绕到房门前,里边的老妇“骂骂”的向外扬手,雪大雾大,十分钟后,又见砖房,两个小女孩看到我就逃到房子里,我立在门外敲门,这一次没听到“骂骂”,一藏族妈妈一壮年男人让我进去,好温暖啊,放下包拍拍身上的雪,坐炉边喝奶茶吃馍馍,我反复用汉话加刚学的藏话求宿,希望能从两人的脸上收到留宿的信息,男人竟说了汉话,但只会说:是同仁人,主人不在,他们是看房子的。看房子做不了主?我疑惑,我听不懂,求宿无望,道谢赶路,雪小多了,男人送我,送完10米送20米,送完20米送50米,我有点晕?他食指弯弓状,又指大路,另一食指伸直,我才弄懂,他是带我走近路。他穿雨鞋随便走,我要绕开水走,我的脚步出奇的快,到山包顶,他有些气喘,看看我,他又吐吐舌头,表示自叹不如,我用指南针看方向,他又吐吐舌头,表示惊奇。他带我到山包的房子,找出一个会说汉话的,这人说,主人不在,住不行,喝茶可以,说山下有个放牧的,一个人住,那里可以住。走出小泥街道,送我来的男人向左,我向右,走走又没了方向,望不到山底的路,正迷茫,远远的高山之巅,一个小小人形又喊又指,望远镜也看不清,我知道是好心的指路人不放心,上山顶再次指点,我边喊边走,我猜相互都听不清也听不懂喊什么,走到山头,果然望到弯曲的路,不很远,鞋上裹了很多泥,走上山底大路。
    翻过一座山,雪止了,耳目一新,山上不见雪,树增多,草地也绿,路上的泥还是多,两个骑摩托的藏民同我点点头,后坐的音箱唱着藏歌,歌声在寂寞的山谷飘荡,如天籁之音,草地上不时出现一种动物,大的有狐狸大,黄色很肥。路被河水冲断,走小路,6点30路左有寺院,门关着,找不到人,走几十米看到村民,向藏族小和尚求宿,我双手合掌耳侧作枕状说“得个休”,我弄了无数个“俄得个休吧”小和尚就是不懂,证明学的短语很失败,相互的语言沟通不了,小和尚推来摩托车示意我坐上,还想让我驾驶,猜他要送我去多福屯,我又作走路动作又向他摆手说是走路的车不坐又作枕手睡姿,他终于懂了,带我向回走,一群穿油服的藏族孩子跟着来,他的卧房是小套间,包放炕上,炕的北面贴了很多佛教画像,供台上一排七只敬水铜碗,一个小学生能说一点汉话,马虎翻译,小和尚叫扎西尖措,村名叫扎西奇造。扎西尖措说方便面吃糌粑吃,这么偏僻有方便面,多少有点大惊小怪,我说糌粑没吃过,扎西尖措端来一满碗,一层白沙糖盖在炒面上,我不会吃,也不想用手抓,用筷子搅,搅的都湿乎乎,他们说可以吃,筷头夹一点吃,那种怪味真不适应,很想吐掉,想到人家郑重的捧来,强忍咽下,剩下的扎西尖措端走,我问馍馍,他端来馍馍,硬的象石头,他拿了一块牛小腿问“牛肉吃?”我高兴的连说好好好,挤在屋里的孩子都笑,他又问牛肉粉汤吃,我说藏话“呀呀”,孩子们又笑开了,我把包里的几块口香糖山查片分给他们,扎西尖措说好好,拿了数片山查片放到供台上。
    晚8点,扎西尖措往院外两个高炉似的东西里添加青稞松枝,我说是给佛吃饭,大概和挖虫草的献祭祈福一样。回房坐木墩上,电后天才来,所以点了油灯,昏暗之中一个人向我下跪,我不知所措,说话也听不懂,从动作知道他是想要水瓶,我摇头,他恋恋不舍的放下水瓶走了。扎西尖措的师兄来了,让扎西尖措找了蜡烛点上,房子里亮多了,师兄懂一点点汉话,说两人出家都有十多年了,刚才那个要水瓶的是放羊的。粉汤好了,一吃是牛肉面条,我吃两小碗,牛肉象牛肉干,味道还行,放羊的和另一个小和尚也来吃,小和尚用右手食指当筷子拨着吃,这种吃法没见过。
    10点多,扎西尖措让我睡地毯,我手指炕上问“为什么?”他坐在炕上双手捂着脸低着头,放下手害羞的笑,他指隔壁的房子说“阿卡”,指炕又指他自己,把地指给我,他拿达赖像给我看,我说达赖,他高兴的举达赖像轻碰我头祝福。我铺了防潮垫,拿出睡袋,他惊奇的发出“乌乌”之声,我脱鞋,他比划鞋子不能放室内,我让他帮放外面,他让我自己来,我只好穿袜子踩土地把鞋放到堂屋,问他可以吗?他竖起拇指连说“呀呀”,他作手示问我,他睡这边还是阿卡那边,我说随便,我想他听不懂,他的很多行为我也不懂。看我的小手电好,就拿着巡查去了?蜡烛亮着,我以为要明一夜,我躺在睡袋里睡不着,有人进来,我不动,听到很响的喝水声,我翻个身,声音小了,我想一定是放羊的来偷我的水瓶,等他伸手过来,我就坐起来抓住他,后来吹灭蜡烛,听到上炕睡了,知是扎西尖措,先觉热,炉子灭了,腰腹冷,马虎一夜。



                  第15天   五月二十六日   周四


    6点扎西尖措开始生火烧水,6点15我起来,他到炕上念经跪拜,他问我有没有钱,作数钱动作,我装作听不懂,要收食宿费了?让我看他的破袜子,我拿出一双给他,他把袜子套在破袜子上,高兴的象个孩子,比划袜子厚,站在炕上抬脚让我看。他说我的衣服好,我说他的红毛衣好,暖和,他就要把红毛衣脱给我,我猜他是要交换,赶快阻止。
    早饭我吃茶水都难泡软的馍馍,他用木碗装了一碗糌粑,两个指头挑一点送到口里,合嘴品尝,接着,左手托碗右手快速抓捏,将碗里的炒面和酥油搓揉成一团,碗底亮给我看,碗里一点面也没有,干干净净,他从糌粑团上捏一小块放到嘴里,闭上眼睛,轻轻摇头,慢慢开合嘴巴,吧嗒吧嗒的享用糌粑,他是让我看糌粑是人间无上美味。
    我到隔壁拍佛造像,他要求我脱帽行五体投地礼,我脱帽只敬合十礼,拍完,一个和尚跟他说了什么,他端了火到正殿大院,我才看到寺院的中心在后面,他怕我拍照,不让我跟他去,临别,他又叮咛的说自己名字:扎西尖措。
    7点45出村,见岔路,向右,藏狗在铁丝网内跟随我狂叫,手里没棒子,心里害怕,真的跳出来对付不了,犹豫向前,最终还是退却,狗仍然紧随,牧主出来,问我去哪,给我指了去多福屯的路,我走这条是错的,狗被招回。
    折了一根短的打狗棒,一路唱念观世音菩萨,入藏随佛。阳光极好,好得发热,休息时看看右大趾,吓一跳,竟起了一个大趾甲般的水泡,一针下去泡水喷射。大师兄乘吉普客车去多福屯,向我挥手,他说车费十元。10点多饿了,路边,一个挖沟人,身边有开水瓶,讨水冲方便面,他的馍馍太硬,羊肉有坏味,有选择的情况下,这样的食物接受不了,他是同仁人,主人挖虫草去了,他给看房子,每月六百元,挖沟是防止羊群跑到草场里来,他说话总是笑喜喜的,和善满足,好象不知道什么是生气,万人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他叫我这种走路的是“康当康当”,说昨晚就有一个康当康当的,在他看的房子吃住一晚,今早康当康当的走了。
    泽库一个居民定居点问路,语言不通,指路人摆了几块土石,才明白去泽库必经多福屯乡。路上粘泥多多,一个骑士也被困住,也许是昨天走的太多太累,今天走的特别慢,12点多记日记,先后过了七辆摩托,有六辆停下来,问我去哪,告诉我有狗不能停留,让我坐摩托,不要钱,真友好。
    1点后,爬上山顶,好平好大的一片草地,移动公司要在这里架线,一群四川人为移动打工,他们的圣餐我吃了不少,又同司机江津的小兄聊聊,他说这里的生水不能喝,喝完会拉肚,我想我的腹痛是不是水的原因?说多福屯的回民多,想吃猪肉不允许,又讲他在藏区的故事,有个藏族姑娘喜欢他。他们在乡政府院子里租的房子,说我可以住到他们那里,说旅店的住宿也不贵,一晚六元,说到乡政府十公里,要走三小时。
    计划住打工的房子,慢慢走,偶尔有巨蜂绕身飞,很吓人,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蜂子,蜂身有兰色,不蛰人,嗡嗡之后飞去,虽然知道不伤身,每次它来是,心里还是很紧张。走不远走不动休息,周围太多草原鼠,想拍照,一米近的洞口,两只小鼠挤着探头,样子很可爱,太小了,想拍照大些的,我影响了这些居民的活跃,很难拍照大些的,以后机会还多,行路。
    看到多福屯乡外的围墙,象生活小区,山顶有巫保,看上去很大,有人在上面喊叫,乡里四层高楼是学校,小地方总是教育第一,进乡,两旁营业房空空,很多玻璃破碎,破破烂烂,不见人,象鬼街,出了鬼街是人街,人多见,商店多多,买一瓶两元啤酒喝,常见拎着小铜称的虫草贩,每斤四五千七八千不等,三个回民妇女摆唯一的服装地摊,她们告诉我乡政府里有四川人租的房子,就在前面的红门楼,我问收入,她们说一天能卖五百,净利润一百,祝她们发财,她们喜笑。
    5点30到多福屯乡政府院子,右侧排房前坐一女人,说话川味,说了一阵,不让我进简易的地铺房,一个川味男人溜出来,我还以为只有女人守家,不料还有男人,两人都象冰,还说旅馆去晚了就住满了,我决定等江津的小兄,不相信蜷不下我,到后院尿一泡,发现两个白帐篷,帐外拴一狗,进帐打招呼,帐内两老两青年,老的一张口我就知是河南人,他不承认,拒绝我住,我说是旅行的又说都是出门人,躺在被窝里的青年人说可以住,我问青年说了算不算,青年说咋不算哩?原来青年是负责人,安阳的,怪不得有这口气。我去背包,给川人丢了几句话,都是出门人,不容易,为什么不照应点?你们不是出门人?
    回到帐篷,聊聊国事,发发牢骚,感叹世风日下,老的说了实话,依他的意思说什么也不会留我,小偷骗子这么多。另一青年说碰到周游全国的人,讨饭睡大街,这个人的志向就是走遍全国有名的城市。9点,同他们吃了面条馒头,补了日记,天漏点雪,前脚掌的水泡扩大到大趾旁,牙签刺破放水,夜里睡的还好,要不是他们的被子加我的睡袋真会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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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天   五月二十七日   周五
   

    河南老的喊该起来了,6点30起来,脚底发硬,阳光好,摸鱼二,空荡荡乡府大院,汽车响麻雀鸣。7点20到对面老马餐厅,吃一碗粉汤,女老板开馆子二十年,汉回藏话都通,说去河南有山路,不经泽库县,可以直接走。饭馆里的青年问我是不是记者,说去河南的路恐怕我走不了,牧民都挖虫草去了,狗都放开,过不去。吃完后院找根木棒,经我比划解释,住户由不给到让我拿走,连声谢谢,木棒太长,用红砖砸断,余下的差不多到我下巴高,感觉刚好。买四个饼子三袋方便面,街上看到卖虫草的,一回民说,湿的一公斤九千,干的好的五万。指路都很热心,一位高个子藏族老人送我出街,指了河南的小路,说前面有多莫河乡(多禾茂)。
    8点20出多福屯,路遇的藏民大多友善,无论骑骡马的骑摩托的。不宽的山路上,三个摩托骑士停下来看我的望远镜,问凉鞋是什么,虽然彼此几乎无法语言交流,但善意的笑容流露在脸上,我拍拍其中的大肚子,彼此哈哈而笑,各自行路。细流里洗了袜子,绑在防潮袋的细绳上,拿一个饼,边走边吃,食量明显增加。路上常听到似尖叫似怪笑似鸟叫的声音,这时常常看到土色兔大的动物,我想就是曾经听说的旱獭吧,有时三四只,有时看不到,它们的声音是一种警报。
    1点时,临水一土房有烟袅袅,走过去讨水,前面一团黑的东西,是藏狗蜷缩在地!迟疑的走,狗看到我,怒吼着向我冲来,声音低沉来势凶猛,我惊慌的抡起打狗棒,狗张着大口亮出利齿,急促的吼叫扑咬,我手忙脚乱,尽管山坡有牧民喊叫,一个女人向这边奔跑,狗的凶势丝毫没有收敛,几个回合下来,我发现狗对付的是我的打狗棒,而不是人,摸清路数我的心稳定了,我用木棒前面的坡口戳狗嘴,估计会戳出血,可是狗攻势不减,吼着咬坡口,我摸出相机,想拍恶狗像,狗是有意不成全我,突然强攻的声音动作都没了,退到几米外卧地休息,咬累了?这一场意外的打斗,着实让我心惊肉跳好一阵,从来没有的遭遇,没有棒子,我死定了,牧区的狗太凶险!
    几分钟后,河滩烧水泡方便面,天落雨点,就着雨点吃完,沿河南行一段,与一小青年一背孩子的妇女相遇,语言不同,示意我休息,我看都是善类,便放包坐下,小伙子惊叹吐舌头看望远镜看凉鞋,看到我裤子划破的口子,用手做抓的动作,他以为是狗扑的,我起身欲走,他抓住我的手贪婪的看手表。
    3点30到多禾茂乡,只有一条通透的街,不如多福屯一半大,一眼望穿,街上零星藏民贩虫草,乡政府的院子比多福屯充实,排房多,且贴白瓷砖。没有卖饼子的,提瓶啤酒边走边喝,由南口出,过桥,迎面三藏民从山脚来,衣服脏的无法说,我以为是劫我的来了,心虚的同他们打招呼,身后过来一骑摩托的,三人和骑士说什么,三人象喝了许多酒,注意力不在我,自己吓自己,匆匆走过,半山休息,啤酒饮尽,微熏,飘然,脚痛不减,大约又是水泡先生来了。
    5点,溪水灌满水瓶,做好宿营准备,随路转来转去,总怕错了方向,招手问路,五辆摩托停两辆,让我坐他们的车。6点时,山势平,很想找个住家,前两家拒绝,第三家也一样,想问路右第四家,一只壮狗,由前由远而近绕到身后,左右画弧狂叫,忽的蹿上来,打狗棒空中抡响,狗就退去,仍然左右蹿弧线,我握棒子拖地走,因为上次经验,不抬起来,不给它咬棒头的机会,因狗的逼迫,第四家错过了,狗画弧的频率低了远了叫声止了,危险区已过,我拖棒向前,不再理会狗,突然,一声狗叫,腿被轻撞,猛的回头,挥棒,狗已退了,吓的我魂都飞了,这才是恶狗的最后一击。
    目标第五家已出现,一辆皮卡过去,停在我前面,问我去哪,让我上车,说住他们那里,就在山那边,看到车上有锅,车上的人打开锅,让我看什么都没有,孤独的我,望着车远去,感动的想哭,谁让我自作自受?
    太阳累了,下山睡觉了,我累了,前面的房子在等我?如果这家再拒绝,天完全黑之前,还有时间找背风平地支帐篷,开车人说的山那边,今天是赶不到了。7点,隔着几十米,我就对人影喊阿喽,走到近前,才看清是拿弹弓打麻雀的少年,我说住他家,他点头,又说还要问爸爸,到铁丝网门外,他喊爸爸,先出来一个女人,我用藏语问候她,接着爸爸赤脚出来,看看望远镜,大概是问我多少钱,我表示不是卖的,我迫切的看他表态,平静之后我被留下来,爸爸指房门口的尕娃说,送给我,让我带走,我笑笑。我以为这孩子是女孩,直到第二天早晨,摸了巢里的小鸟,才确信是男孩。我在门前做请的手势,爸爸也同样请我,,还是我先行,里小外大两间房,爸爸叫德库,儿子叫扎哈羊措,女人为我倒奶茶,端馍馍,我以为女人是妈妈,后来才知道,德库只有扎哈羊措一个儿,女人带两个孩子,他们什么关系?我问了也不明白,只知道不是夫妻。我记日记,女人常对我说“阿吧馍馍吃”“阿吧茶喝”,我不懂“阿吧”是什么意思,德库带了一男一女回来,他们都看看日记,谁都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很快就走了,我还以为两人也要住下呢。女人切土豆牛肉准备做面片,德库非常热心我的望远镜,直到我弄明白他是想知道价格,我才放心。德库指着尕娃脖子上的挂牌,我搞不懂什么意思?我说黄色的,他说不对,我费神的转脑子,说金子,德库也说金子金子,又指指我,我才弄懂,德库以为我是探察金子的,我解释说,是看山看水看人看住房看牛羊的。女人又说“阿吧茶喝”,我才注意女人背上藏袍里藏着个孩子。
    8点多天快黑时,房子右侧的敬神灶显着烟火色,德库带我去看收牦牛,他有三百只羊六十头牛,远远的看到一群牦牛自动往坡上来,走近,原来是七岁的尕娃在牛群后面,小不点竟能对付这群大家伙,惊奇,我不相信他有七岁,看上去更小,德库却很肯定。回到房里,扎哈羊措拿来藏区小学语文第一册,汉藏双文,问我汉语读音,德库让儿子又拿出一本藏语图册,问我虫草发音,又问价格,我说小的二元大的三十,爷俩惊的吐舌头。
    9点30面片好了,饭后,女人用水冲洗饭碗,抹布一擦,给我倒奶茶,我示意吃酸奶肚子痛,德库便不勉强我吃他们自酿的酸奶,德库端着酸奶,右手无名指碗里挑了两挑,送入口中少许,再用指头把红糖酸奶搅拌均匀,卧在毛毡上舔食,碗舔的干干净净,仍以卧姿,手托碗前伸,女人便倒了奶茶。
    外面起了好大的风,黑云中电闪,天那么低,黑压压的压抑极了,我庆幸能住到房子里来,躲过了被吹飞帐篷的危机。睡前,把脚底的水泡撕破,女人拿来盐,我道谢,不用,10点睡,扎哈羊措睡里屋炕上,我和德库睡炉子里侧,女人带孩子睡炉子外侧门口,德库一夜噪音,感觉他那呼噜象快被憋死的人,终于吐出一口活命气,折磨一宿,能睡好吗?没憋死我就不错。



                  第17天   五月二十八日   周六    无


    6点女人起来,7点起来我,女人牛圈手抓稀牛屎墙外甩,背上不见最小的孩子,门口一堆衣服羊皮,揭起,孩子睡的正香。泡两袋方便面吃,7点40出发,德库侧卧被窝光膀子挥手,出铁丝网门,喊声,回头,七岁尕娃穿单衣拿着打狗棒,这宝贝怎么能丢下呢?8点,忽然起了浓重的雾,能见度不足十米,五分钟神秘的雾散去。
    有水处,记日记洗袜子,觉疲劳过度,走不动。常有善良骑士让我搭他们的顺风车,我再三道谢,他们一再叮咛,小心狗。河南县不知有多远,包里只有两顿的食物,有可能会有问题。牧民家里讨水,一对老夫妇两个孩子加孩子妈妈共五人,老汉短发,土房简陋,房中挂有佛教图象,对话吃力,喝两碗茶,吃点馍馍,道谢出来,老人指路,一条去河南一条去甘肃,这里鼠患严重,草地上随处可见一片片的浮土,这是草原牛皮癣,鹰罕见,该引进食鼠动物了。
    远远的闻鼓声,稍近,百米外,一顶白色大帐篷居中,小帐篷四周散落,十几个红衣喇嘛数个俗服牧民不知做甚。
    砖房讨水,老人也是花白短发,我一愣,误以为是土房那老汉,太象了,这里的老汉多短发,老人的家人给我烧了开水倒到饭盒里,几个骑士注视着我,翻背包找不到方便面,我记忆中有一袋?老人说他有方便面,还问我炒面吃不吃,只喝了水,继续赶路,今晚赶不到河南吃的就没有啦!最累的就是脚,眼皮肿胀不消,粗算一下,九天能赶到四川,几个骑士想带我一程,我道谢说自己是康当康当的。
    4点多,乌云密布,以西边为重,行在山上,天就象大锅倒扣大地,扣不严,天边还透亮,虽然脚痛也顾不上休息,隆隆的雷声催我急行,乱猜过前面的山就是河南,雨点落了,近处山坳有住房,急忙向那里奔,风雨比我来得快拥着我跑走,绕过拴着的狗,从后面转到门前,敲门,炕上的女人隔着玻璃窗点头招手,家中三人,小女孩切土豆,十六七岁的尕娃端来茶馍馍,我坐炉边,外面风雨雷齐疯狂,象要摧毁房子,我向女人求宿,以为她同意了,以为她听懂了,,半小时后,大雨停了,女人发出“速速”,知道她只同意我避雨,离开这一家,到几十米远的另一户夫妻那里,丈夫说住没地方,诚恳的让我吃完晚饭再走,现在住最主要,吃晚饭天黑了,到哪找住处?
    余风余雨中走呀,唱: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过小山梁,雨停了,山下有房,且是砖房,砖房多是生活好点,有奶茶喝,孤零零一排联体房,有五六七八间,路边的一间,里面有好几个人,站门口求宿,一说就答应了,虽然语言难通,手枕的睡姿通用,其中两人面熟,快速收索记忆,是路上要带我一程的骑士,我还送他大拇指,是老二,还有长发乱糟糟,粗犷野性英俊小伙 ,白色脖套围脸,是老三 ,当我指人出两兄弟时,两兄弟都很高兴,我记忆中没有老大,三兄弟一起贩虫草,只有老大略懂汉话,他们正去虫草泥,老大说河南两小时就到,流露不想留我之意,奈何两兄弟坚定的收留我,老大不再追逼。
    5点45止步,享受茶水馍馍,帮他们去了二个多小时虫草泥,刚才脚痛,现在腰又痛。加上我房子里四个男人,还有几个女人,一个象座山一样的女人,稳坐在门口的大床上,抽驰牌烟,是老大的岳母。虫草泥活干完,老三带我去铁丝围栏边尿,他两指作环状,一指作插的动作,我装不懂,他指一房门,我以为是他的房间,我走上台阶掀门帘,他在台阶下笑我,我知道这小子在逗我玩儿,我猜女性住这。我摸鱼儿,老大五体西拜。回房记日记,老大老二用计算器算计今天的收获,老三缝皮衣,女人包包子,我也试着包几个,泰山一般的岳母享受香烟,她的家庭地位提升,不用做任何家务。他们的炉子设计很好,有一段烟道下面是牛粪烘干箱。包子蒸好,老大媳妇腹痛不吃,听不懂是不是胃痛,拿出一片吗丁啉给她吃,半小时后还痛,她拿出寺庙里求的土药,我说不要吃,拿一片芬必得给她吃,我想芬必得一定会止痛,我曾经牙痛裂了,都能止一天的痛,半小时后,对她居然不起作用!
    10点30,老三带我到最里的房子,外间一袋袋青稞,里间四张床,一张堆了好多被子,睡前老三又给我作行淫手势,说:上面。我不知指哪里?不知是不是指家里十六七岁的女孩,陌生地方,语言不同,哪有这个色胆?睡我的睡袋,外盖干净被子,老二是我睡着才过来睡的,好温暖的一夜,只是又尿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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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38:1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第18天   五月二十九日   周日   无


    一觉醒来,一看表7点30,赶快爬起来,老二老三早早出去了。水土不服,腹部一阵阵的痛,刷了牙,到伙房加卧房,房里有三人,老大老二还有个陌生人,我和陌生人彼此一愣,他们说臧话,大概是说我,老二给我倒上奶茶,地上盘子里有馍馍,我吃喝。陌生人脚前放着小铜称,怀里搂着挎包,我猜他是买虫草的,我问老大价格,老大说四千五钱不到,说卖三斤,屋里只剩我和陌生人,陌生人说三千八一斤。
    我是尽量吃,奶茶喝了无数碗,8点30饱足,背包提打狗棒康当,三兄弟加陌生人站门前同我握手目送我,我挥手说“代帽”,离开泽库县地界。五分钟后,老三骑摩托来,让我上他的摩托,象极熟的朋友,接着老二带陌生人老大带媳妇,打了招呼向河南去了,是给媳妇看病交易虫草吧。
    河里洗了脸,走西南方向的直线,没走大路,行草山,妇女正挤牦牛奶,说“华林”举相机她就跑。一个半小时重新听到大路传来的摩托声音,山头西望,大路在山谷,谷中一条河,河上游一小水库,水坝水声很响,估计河南在下游,记日记时,一只旱獭七八米近的草皮上进餐,有大兔子大,我咳一声,它张望后还是闷头吃,我起身它就逃回家了。由牛羊遍山谷的南坡下山,涉水过小河,上正路,过一座小桥,是大土路,除了大堆的黄土就是水渠,不知水渠是泻洪的还是灌溉的,到尽头才看到是小电站,对岸一大片黑土地,一问,不是晒牛粪,是种的麦子。过水渠,前面两个拉车的,两车上装满编织口袋,赶上去同他们一起休息,两人是临夏回民,做牛粪生意,每袋从牧民那里收三元五,拉到县城每袋五元,天气好,每天都可以拉一趟,有十多元的收入。
    1点,由东大街进河南县,民房围墙几乎整齐划一,很多院内杂草已生,透露有些日子没人住了,街上垃圾普及,积水不少,最好看的建筑是:公路段,公检法,蒙古包式的宾馆,感觉一百年不落伍。街上最活跃的依然是虫草,湿的每斤约四千,干的一万多,价格比多福屯便宜的多,饭馆吃一碗粉汤,蒙古人在饭馆里谈虫草生意,脖子上挂着粗大的珊瑚珠子,据说县城蒙古人多,买十四个饼子两个大馒头。
    2点,南口出街,街上很多家具铺,路边一小湖,湖心有个似大坟的草丘,湖边一座栏杆残破的桥,一九七八年建的,山坡上有蛇足一样的观礼台,水边钓鱼的很多。不管路不路,反正草山多平缓,只要不是雪山,向南草山。2点30之后,西天阴起来,昨天下午大雨前就是这朕兆,趟过小河,西天雷声渐大,闪电阴云里极速划闪,雨点来了,背包的防雨罩拉下来,过一道坡,望到山顶有房子,急向那里赶,冰雹来了,打道脸上象芒刺,雪雹风雨在右后追打我,逃到山顶的房子,雨雪正大,一老人把我挡在门外,红眼大鼻,低沉的吼着什么,象千年老巫,转向相连的女人的房子,给我闭门羹吃,我也是猪脑,分明是一家人,怎么会有差别呢!屋里躲避是不可能了,任凭老头子喊“速速”,我在短檐下避了几分钟风,衣服右侧湿了,裤子屁股到膝窝都湿透,雨雪稍小,我便离开良心丢失的小房,刚走几步,一只恶狗蹿出来吓我一跳,狗如其人,打狗棒在手,任它是什么样的恶狗,狗不远不近的追叫,抛石头它也能躲开,每次弯腰捡石头,狗都会后退,这狗东西应该吃过石头的亏,所以怕弯腰动作,余风余雨身后吹,虽然冷了点,也算一路顺风吧,跨过铁丝网,旧狗未去,新狗又来,狗仗狗仗的,二狗合作一分钟,旧狗先退了,新狗更小心,只叫不靠近,我对狗说:你又不敢近前,还是回去吧。
    4点30,一座砖房,拴着的狗没叫,我和封闭走廊玻璃窗内的小伙子打招呼,听不懂,妈妈出来也一样,爸爸出来,我先问候,再问玛曲县,不知出了什么毛病,自己有指南针,却总是问路。我求宿,说下雨天帮帮忙,我是康当康当旅行的,爸爸说不行,我问为什么?爸爸竟同意了,体验了“为什么”的魔力,进了屋,我还是怀疑爸爸听懂没有,又追问验证,才放心。坐炉边喝茶,因不饿,没吃炸食。里外两间,外间堆满了青稞茯茶,炒面就是青稞做的,爸爸叫共布才让,儿子叫旦直昂杰,都是蒙族,他们不会蒙语,精通臧语,家中羊三百只牛七八十头,每年有四五万的收入,牧民里算是条件好的。外面的雨沥沥不停,躲过一次小小苦雨。妈妈把砖地拖得干干净净,旦直昂杰走廊擦九九年买的摩托,保养的象新的一样,走廊有壁画,蒙人服虎图,象儿童画,一个横宽的矮人近来,一瘸一瘸的,旦直昂杰说是叔叔,听说话是女人,我才知道这小子的汉语烂到男女不分。我们人吃的豌豆,这里喂马,他们把豌豆叫麻沙,共布才让说河南赛马大会他的马第一名,今年青海省的赛马大会在河南举行,他的马还要参加,他家房子住五年了,建时花三万,房前还有专为羊建的避风雪的羊房,可以容纳三百只羊。共布才让指近处山下平地,说是智后茂乡,现在都搬到河南县去了。
    牛粪真是好燃料,填到炉子里就呼呼的着,狂风抽的炉火怕人的响,共布才让说,这里的草场可以吃七个月,夏天时就搬到其它草场。共布才让问我是不是记者,我很希望是,回答了一个字连自己都听不懂“象”。同共布才让学了几句藏话,把以前的发音纠正了。
    天黑,节能灯亮了,用太阳能板发电,听收音机可以,电视只能当摆设,电力不够。9点吃面片,主妇给我盛了很多干肉,但愿肠胃能吸收,心里充满感激,饭后共布才让吃酸奶,指挑舌舔,我怕肚子受不了,没敢吃,每个人把吃完酸奶的空碗都向头上举一下,共布才让说,意思是:这东西好吃,希望每天吃到。
    10点多,旦直昂杰到牦牛那里的帐篷睡,预防盗贼,共布才让说我是客,一定睡炕上,他妻子被赶到地上睡,我过意不去,也推辞不过,共布才让又让儿子拿藏袍盖到睡袋上,起夜时,夜空低黑的怕人,一夜睡的很暖和。



                  第19天   五月三十日   周一   无


    主妇不到6点就起来,放开牛收拾牛粪,我6点多起来,记日记,共布才让也起来,6点30阳光已满天,我吃豆沙饼,喝点凉开水,主妇外面忙完,又回来生火烧水,我又吃点炸食,共布才让要我带上他们的食物路上吃,我说包里还有十几个饼呢,7点30,共布才让送我出门指了路,我未按大路走,直象南行,阳光和鸟儿相伴,又是一个好的开始,刚走几十米,共布才让提醒我小心的狗就来了,先是一只不敢近前的叫,后又来一只张了大嘴咬我的打狗棒,两狗互相仰仗的夹击,我有点力单,如果是铁棒就好了,想抡起来打,又怕棒子断,只有把木棒当长枪刺,这种方法最妥当,美丽的女子出来搂住一条狗,剩一条好对付,我走的稍远,女子放开狗,两狗又追上来,边刺边退。
    早晨就定了远远的高岭,两个小时后,望高岭和早晨没区别,一路人烟稀少,山脊上走,没人迹没车辙,却象条路,象凸起的脊骨,每几步就出现大堆小堆草原鼠类盗土,不知多久没人走了,山梁上一个骑马的牧民赶着两头负重的牦牛向山下走,我喊了一声“阿喽,冈鸠集?”他大概回答下面去。
    计划两三小时可以到的山,中午12点还没挨近,望山跑死马的山啊,山坳有二三十顶白色帐篷,一定是挖虫草的,走不多远,果然见到牦牛群里夹杂虫草小分队,约十几人,坐下吃个饼子,三个挖药的我旁边坐下,一个临夏的汉族两个藏族,一个说一天挖十根,两个为我指去玛曲的路。
    山势起伏大,下山坡,白绿色的小花散发蜂蜜的香味,漫长荒凉的山谷,谷中有眼人工井,周围砖石累起,上盖铁盖,四周石块散落,证明此处曾是居住点,生活垃圾星星点点,空旷孤寂的谷中臭大炮花怒放如拳大,山谷中有条深沟小流,好不容易望到一个骑马的在沟水右,我在左,我喊了一声阿喽,一大一小两人骑一匹马,听不清喊答什么。早晨望到的山岭,下午2点才到岭下,乌鸦呱呱叫,草场铁丝网出现,山坡上的白石象羊群,山顶有巨石群,最高的大石上一只小小的巫保象小旗,在风中悄悄的飘舞,瓶里的水没了,刚才过小河没灌水,现在累渴饿,望不到人影,想哭,想家,滋味难受。
    山顶大石下有白色,望远镜一看,是一小片白雪,吃雪可以解渴,走近一看,一阵欣喜,雪下一汪雪水,虽然在泥地上却很清,灌满满一瓶水,有水有食物,心情稍好。这里山势有点险峻,预备下山过谷爬对面的山,听到有人喊,三人向我走,或坐或站在我身边,两男一女,甘肃人,挖药的,年老的问我吃这么大的苦做啥?老人惊奇我一天从河南走到这里,此前他说河南到这要走五天,4点时,天边又黑了,老人说起雪了,劝我快走。
    下山还算容易,上山太难,碎石多,细流从碎石间挤出,几步一息,百米的高山比万米平地还要艰难,心急怕风雪狂,但体力限制速度,哪里有什么速度,真想一下躺倒,到处灌木碎石水,哪有躺倒的地方,蜗行到半山,泡沫般的雪来了,吃一粒,牙感象爆米花,到山顶,雪渐小渐止,山顶有几十米的平地,想下山,不知何处下脚,忽听人语声,寻声找到两个挖虫草的,渐渐的越来越多,一面坡上聚了五六七八十来个,汉人多,会说藏话,一对夫妻说今天挖了三十根,和他们已说好,如果他们的帐篷住不了,就帮我到牧民家里求宿。
    5点,坐息一会儿,阳光已出,半山觅虫草,难寻,站山坡望山下,一个不懂汉话的少年奔过来,在我脚前蹲下,那虫草露着两厘米长褐色的芽儿,在草里很显眼,少年把半镢插到土里,手一压,草土象花儿一样裂开,轻轻提起褐色的小牙儿,裹着土泥的虫身便出土了,少年手一抬抽出半镢,草地基本复原,少年又用手压实草土,这就是挖药的全过程。我真不知道挖虫草毁坏草原的说法从何谈起?如果讲对草的伤害,鼠类和牲畜的嘴巴蹄子远远胜过人。
    吃半个饼,6点多和这几个虫草人下山,绕过半山的巨石,他们就休息,我猜他们变卦了,我边走边想,决定住处自己找,山脚的帐篷约十顶,我和跑过来的穿迷彩衣的青年打招呼,他以为我是卖东西的,他的汉话很差,其他站在帐前的虫草人哈哈的笑话他,他自己也笑的难讲话,他叫旦正加,泽库人,二十三岁,他接受了我的求宿,人字形的帐篷里,一个炉子两张床,地上拥挤散乱的堆着面和婉。旦正加给我到了茶拿了馍馍,据我所知,饼子馒头炸食面食类的统称馍馍,给我的馍馍是厚饼子,表面粘着土灰,看上去不干净,没什么可挑剔,我早已习惯,以填饱为主。
    旦正加说当地人把这里叫鼻子山,从河南到这里他们的手扶拖拉机跑了六个小时,赞叹我走的快。这里草皮费417元,今天旦正加挖到四根虫草,平均价每根五元。坐床沿记日记,大小腿都痛,两脚胀痛,以右脚为重,很多人挤在帐门口象看动物一样看我,说说笑笑很热闹,气氛友好,行山的苦都抛到九霄云外。旦正加的姐姐说有歌舞会,我让旦正加带我去,帐外百米,十几个男人围观一个女人唱跳,是虫草人搞的娱乐活动,我说拍照,旦正加就喊记者拍照,他们很配合,有人还问青海日报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记者!
    拍完回帐篷,换新卷,计划每十天一卷,三个月到海南九卷差不多够用。女性包包子,她们的包法新鲜,一字形的合口,两侧多褶皱,蒸包子屉布是塑料袋,艰苦环境讲究不了。他们极好客,对待客人胜过自己,8点多第一锅包子出锅,算上我男男女女共八人,吃包子让我先拿,调醋辣子也是我先,只有一个碗就给我倒上茶,飘流在外,一个陌生人能受到如此礼遇,我何求?感谢感动吧,默默的在心底。第一锅很快吃完,一个只会说茶喝包子吃的藏族兄弟,我的碗里已没有包子,他仍然说包子吃,闹的大家都笑他。
    旦正加姐姐教我怎么看藏族女子结婚没结婚:结婚当天,新郎新娘都要蒙住脸,不能见人,第二天才能见人,女人结婚戴哈达,头发上扎很多装饰缀,没结婚的女孩,头发扎简单的绳条,扎多了会被人笑话。
    9点多,天黑了,燃起蜡烛,第二锅包子好了,这一锅没吃完。他们念经,象唱绕口令,听上去杂乱,各有个的章法。一个饮料瓶,姐姐说瓶里盛的是圣水,里面有活佛念的经,刚开始瓶里有个红点点的东西,现在化完了,只要每次留点水根,再灌满就和第一瓶一样,如果用尽了再灌水,神力就没有了。常有人来倒圣水,有的喝有的洗眼,据说圣水能消灾去病数不清的好处。
    睡前,他们念观音八十八字经文五遍,姐姐的孩子已睡的呼呼响,小家伙白天和大人跑山寻虫草,有时一根有时三五根有时一根找不到,真是累着了。两张简易床,一张是姐姐带孩子睡,一张是旦正加和堂弟睡,姐姐优待我把我当客,一定让我睡床,让旦正加铺了临时的地铺,我的防潮垫给旦正加用,姐姐还有点责怪旦正加,姐姐看我的睡袋单薄,又把她两条被子分一条给我盖,我推辞,还是给我用,睡的时候总想尿,其实并不憋,上半夜没睡好,下半夜开始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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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43:3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第20天   五月三十一日   周二


    早晨听到雨打帐篷,由重到轻,卧在被窝里,呼出的气都是白雾,近7点起来尿,看到只有上面一家有炊烟,有孩子的哭闹声,风好大,记日记,他们都在睡,坐在帐内,有点冷,单三层,没有更多的衣服,只能忍受,看看脚,旧泡未完,新泡又起,能不痛吗?不是血泡就好。姐姐说给我生火,我怎么好意思呢,我说到隔壁帐篷要点水喝就行,我收拾好,旦正加归位,我的防潮垫被柴刺破,旦正加说给我生火烧水,昨晚睡他床已过分,现在怎么忍心?雪正大,该喝点开水,使身体热起来,有点后悔拒绝姐弟俩的好意。到最先起炊烟的帐篷,虽然生火,帐篷里也冷飕飕的,小夫妻还没起来,说话听不懂,女人羞的把头藏到被子里,下面还有一家冒烟的,打地铺的小夫妻,女人已起来,我坐下茶喝馍馍吃,后来又进来两人,我走时两人还送我出帐,没走几步,他们又赶上来,帮我把飞起来的防雨罩盖好。
    风雪之中行走,心情极好,冷凄凄的帐篷影响心绪,不被风雪所阻怎么能不高兴呢。草地多水似沼泽,我以每小时不低于六公里的高速前进,坏天气提高速度,狗音很远,铁丝网很多,大约两小时到一个大一点的帐蓬,里面兄妹俩,听不懂我说什么,小伙子说“茶”,我便“呀”,便有奶茶喝,小伙子叫尼玛才让,我会用藏话问:去你阿此兹乃?这小子涂了妹妹的口红,虽然不是特别浓,兄妹俩急着骑摩托去挖虫草,我赶路,雪已停,天白亮,鸟儿欢畅,这里的乌鸦极大,我以前见过的五个也不及一个大,刚翻过山头,就有狗奔来,拾一块石头,狗也没敢到眼前,狗怕我的石头,我也怕这狗东西,所以走点弯路。
    曲龙一队的山沟驻扎120座帐篷,270人在这里挖虫草,蒙式的两座大帐篷,一座是老板开的小卖部,一座是三个老板住的,老板承包草皮花二十五万,算下来有十几万的赚头,这都是同仁的多杰才让告诉我的,他说今年多数人亏本了,没长头,草皮费一千五,去年挖一个月赚一万五,现在挖不上想回家了,有的人草皮费没交够,药也挖不上,就逃跑了。
    这一片山,枯草很多,一尺多高,挖虫草的在四野散落,2点,肚子咕咕叫,两个饼子就着小辣椒吃了,顺山沟而下,有歌青藏高原之音,山谷荡扬,嘹亮高远,天然无雕琢的嗓音,是三个蒙头巾女子,尕毛措吉李毛吉拉毛吉,汉服,她们问我去哪,看望远镜,唱歌的是李毛吉,李毛吉邀请我到她帐篷住,让我休息一天同她们挖虫草,我想给她们拍照,李毛吉说到她们帐篷拍,她们转山找虫草,说5点就回来,要我这里等她们,她们走了,又来一个毕业于青海民院现在同仁当老师的藏族兄弟,挖药季节,学生放假挖药,老师也挖,如果不放假学生也不去上课,我说这是草原特有的挖药节,老师去年挖一万多元,今年已经挖五千了。
    4点多下雨,无处避,只好慢慢南走,期待她们从后面赶上来,我哪里知道她们的帐篷,草山里或大或小的营地有几处。5点,一片大的营地,几个人招手,我迟疑的过去,心底有对陌生的不安,几个人看看我的望远镜,费点口舌进了老板的帐篷,老板娘完玛措说听不懂我说什么,完玛措穿深色藏袍,修长整洁,自然中的优美,帐里有老板娘和三个打手,打手一个是尕毛措吉的哥哥一个是李毛吉的哥哥一个叫多杰花藏,尕毛措吉的哥哥不相信我是大通的,口音不对,看身份证也是假的,被他问的疲劳死了,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让我图谋不轨,直到看了日记上三个女子写的名字,才放过我,我也才知道尕毛措吉李毛吉的哥哥在这里,李毛吉的哥哥一脸横肉,看上去适合打手,他说,承包费三十万,去年二十多万。坐了一个多小时,吃了半个胡麻饼,饼很好吃,雨不大,一阵阵的下,李毛吉的哥哥说这里的草场是河南县第二好的草场,草皮费一千五。天气不好,很多人早早赶回来,炊烟越来越浓,绝大多数下面片,人声锅碗瓢盆声汇集,小小的营区聚集汉蒙回藏沙拉土族众多挖手,二百多人,一条小河营区边过,可以洗衣洗菜淘米,我把袜子洗了,老板娘说炉灶上不能烤袜子,炉灶下可以。7点了,住处还没有着落,三个女子回来了,李毛吉全无山上的热情,不知他哥哥说了什么?去找尕毛措吉,她还不错,带我看一个铺盖都干净的小帐,就是没炉子,她说人去卖虫草去了,一会就回来。营外二三十米有骑摩托收虫草的,均价五六元一根,虽然天黑蒙蒙了,还是有几堆人围在那里。
    刚离开尕毛措吉,又碰到多杰花藏,他说尕毛措吉带我看的那帐篷今晚人不回来,丢什么东西说不清,住不成,昨晚逃跑三个人,留下的帐篷已经有人搬进去了,要不然可以住那里,他做米饭,煎鸡蛋土豆丝包心菜,又问了几个人,还是没戏,只好在他这里挤吃挤住,饭不够菜够,我先到尕毛措吉帐篷想要点主食,没有人,跨过小河,到完玛措帐篷取背包,我以为锅里煮的是饭,完玛措说是水,让我和她们吃面片,又帮我看住处,就是尕毛措吉说的帐篷,是完玛措哥哥孩子住的,帐里还是没人,多杰花藏让我选择在哪吃,我跟完玛措走,因为她的条件更好。
    同完玛措和小姑子格日吉吃面片,第一次吃的这么胀饱,知她们是柯山乡弄浪村人,我在想是不是柯多乡?拿了小手电随格日吉到刚看过的帐篷,小伙子说,昨晚跑了三人,今晚七个人守夜,每人一小时,睡不成觉,他手里握着棒球棒。格日吉带我到她住的帐篷问什么?帐里有老人有孩子,一壮年男人说就住这里,格日吉面有羞涩,大概藏族习惯:未婚女子不能和陌生男人同帐吧。她又带我回完玛措这边,定下来我和格日吉的两个嫂子两个孩子住一起。我问完玛措抓住逃跑的怎么办,她说,打,欠五百,罚一千,“打”字不象是口腔里发出,更象来自咽喉深处。有炉子有羊皮垫子有被子,我的睡袋没用了,两个孩子先睡了,她们去虫草泥,我很困了,10点30躺下,就是睡不着,闭目听三个女人念经,完玛措又给我盖上什么,一个男人来了又去了,妯娌俩躺下,完玛措的话真多,不知说什么,夜里12点摩托响,一男人睡进来,男人寒气极重,大概冻坏了。



                  第21天   六月一日   周三


    5点多,能见度很低,到铁丝围栏外为草场施重肥,刚蹲下,听到狗叫,接着狗影出现,心里害怕,手里只有卫生纸,这东西对付钢门还行,眼看狗直奔我来,到河边转向东,方向不是我,心想不是冲我来的,谁知转过弯,目标还是我,而且是两只狗,大黑的在前奔跑,另一只跟在后面,慌忙提了裤子,翻过铁丝网逃回帐篷。6点30格日吉头包的严严只漏两眼,帐口说两句话挖虫草去了,昨晚说好一起去,她竟不叫我?
    6点30起来,天晴,摸鱼儿,有人说我是法轮功分子,可笑。昨天青海本地人叫我这种外地人“拉猴”“拉便杆”,意思:一是耍猴的一是拉着唯一的家产棍子讨饭的,颇现老Q精神,“拉”用的真好,讨不到饭,提起讨饭棍子的力气也没有,垂头丧气的拉着小木棍,我也的确是拉便杆。
    昨晚12点多回来的是完玛措的丈夫,他们分三个方向河南玛曲泽库追三个逃跑者,没追到,我问抓到了怎么办?他说没钱就给牧民干活,砌羊圈之类,打也没用。早饭我吃奶茶馍馍,他们吃炒面,水冲炒面,手指搅拌,喝掉。饭后,完玛措换了衣服带两个孩子馍馍榨菜蒙了脸去挖虫草,她说我不能去,没红票藏民抓住,打死,指南山说,翻过山就有路。我一人在帐内,又吃喝点,背包出帐,完玛措丈夫在帐外,他说包草山二十五万,是他爸爸承包的,他说我可以去挖虫草,不会有人打,我和谁去呢?我决定赶路,他让我灌满奶茶,我却谢过了,说完就悔。
    南行,水源充足的山坳,虫草散兵经常碰到,或主动或被动打招呼,已不只一人和我说见过狼,有人说,昨天在狼窝里,抓住三只小狼,两母一公,两只老狼跑了,因牧民不准打狼,他们把小狼放了,草地上也的确见到白色狼粪。
    给骑牦牛背枪的哇横拍照,他有羊八百牦牛二百,是富有的牧主,他说枪是打狼的,我想打一枪,他想买我的望远镜,结果谁也没如愿,我们的交流主要是动作,口语太难。与一民和的虫草人爬山,他说药挖不上,到山顶看看我的望远镜,正说话他找到一根虫草,他说我的运气好,这根虫草露在土外的芽色浅接近枯草色,我的眼睛是找不到的。休息时他拿出虫草想卖我,在他看来我是富翁,所以开价二十,我说不要,他自降价,十五,十二,最后说交个朋友,八块卖我两根大的,让我明年再来,我说再来就是贩虫草,他就说钱都被贩虫草的赚去了,挖的人赚不上。
    上了山顶还有山顶,汗来了,脚步也慢了,到山顶用了二个多小时,坐山顶,果然望到山那边有条弯弯的土路,休息后和几个人相互祝福,下山半小时,山下有十几顶虫草帐篷,有几人又喊又挥手,我向第一座帐篷,迎接我的是上身穿背心露了许多白肉丰盈的诱惑的藏族女人,帐篷里有两三个男女,他们说这里是柯山乡的毛曲沟,绝大多数人都在休息,他们说虫草还没长出来,要去玛曲玩一天,想买我的胶卷,虽然也有茶馍馍,但他们的玻璃水瓶我不习惯,虽然他们说干净,人还是热情的,我记日记,一个甘肃的骚客欲亲吻青海循化的妇女,妇女笑着躲开,我出帐赶路,两个妇女说和我去玛曲,走十几米,她们就说再见,洗衣的妇女帐外站立的妇女都超乎寻常的热情挥手再见,我的小人之心只有放纵自由在闪,每个帐篷的好奇男人都想包围我,或多或少引起我心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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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44: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行半小时,路边三家帐篷,我选择有烟飞升的,帐左栓狗,犹豫一下,捡块石头,到帐口狗也没叫,主妇笑着示意我进去,我们都用手语表意,主妇在分离酥油,牦牛奶倒进分离器,手一摇,就分离出酥油和牛奶。她给我倒了奶茶,我看到大盘子里有羊排骨,我指盘子叫“阿起”,她点头,她名字大概的发音是“龙科日吉里”,见我肯骨头,她递一把小刀给我,吃了两个自带饼,喝N碗奶茶,数数地上光溜溜骨头,共五根,我合掌道谢,她说两个字的汉话“肉吃”,她以为我是挖药的,我说旅行旅游她不会听懂,直到出了牧区,没有一个藏族人知道藏话里有“旅行”“旅游”这两个词。我赶路,她和后进来的妇女站在帐外目送我好远。
    刚转过山头,一只狗在围栏里追着叫,第二只出现,两个玩意儿跑到我前面,样子可怕,弯腰捡块石头,一只先退去,另一只坚持一小会儿退了。转呀转,路象往回走,如果没有指南针没办法走,碰到一个呆子,我当他是健全人,他问“冈鸠集”,我说玛曲,走出百米坐息,小腿骨痛,不知是不是鞋带紧,放松鞋带记日记,呆子在铁丝围栏边,发呆停停走走念叨什么,我才看出不正常,他又向我走来,我挥手“送送”,他“呀呀”头也不回的去了,我觉得好玩。
    这里的山坳是很开阔的平地,建一做小城绰绰有余,右侧高高的雪山雷响,象敲打巨大的钢板,看到黄河,我想起前几天甘肃老汉说的,见到黄河,路就是直直地平平地,果真是这样。右侧雪山被抛到身后,黄河对岸一条深绿的林带,4点多帐篷出现,走不动了,向放牧的小伙子求宿,他说要问爸爸,又指对面的土房,只好向土房去,一穿红衣戴红帽骑牦牛的少年,绚丽飞扬,少年听不懂我说什么,路左几座土房,一房主衣服极脏,我也竟能开口求宿“俄得个休吧”,被拒绝后,我向路前右侧的土房,刚到铁丝围栏,三只狗蹿出来将我围住,真惊慌,打狗棒抡圆圈护身,好在房主五十三岁的奇布急时赶到,趋散了狗,我被接受进了土房,进房就后悔,太脏了,我宁愿住自己的帐篷,拒绝我的土房主也跟着进来,他和奇布一家聊着什么,家里有两个女人两个小孩子,都是赤脚,有鞋不穿。6点我刚到这就想走,虽然语言难沟通,意思相互能猜到,我说“玛曲”,奇布和拒绝者都说今天赶不到,他们不知道我要走的原因,一定挽留住一晚。计划明天到玛曲住店洗澡,今天将就一晚吧。
    奇布聊天时,随时都会插一句急促的经文,发出“嗡了嗡了嗡”,手捻动念珠。他家奶茶极苦,难下咽,不知炉火上煮了多久,小土房炉火一着就很热,奇布说土房“好呀”,他说砖房不好,问我“孩们西不西”,我胡思,不懂,我指自己的鞋子,因为青海话鞋也叫孩,翻来覆去搞了半天,他是问我“汉民是不是”。
    7点,摸鱼儿二次,试骑奇布的牦牛坐骑,谁知上了牛背,就被甩卧到晾晒牛粪的地上,我岂肯放弃,一连几次,摔的欲灰心,心想这牦牛不是我骑的,奇布扶牛脖子的地方说“这好”,我以为是手抓那里,两手抓住背颈处皮毛,再次跳上牛背,牦牛摇头摆臀跳踢,坚持几秒钟,我又被甩下来,这一次没倒在地,站住了,再骑的时候骑前蹄位置,稳稳的驾牛绕一小圈,牦牛跑起来也快,这是我第一次骑牦牛。奇布的大孙子,小小的只六岁,奇布把他扶到牦牛上,牛服服帖帖,一会儿,小东西骑牛圈回三匹马,小东西对我很不屑。
    土房窗上挂着毛泽东铁皮像,只有边角锈蚀,毛泽东穿军装,字迹清晰: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我念完,奇布说,毛主席好呀,毛主席万岁万万岁。问我毛主席好不好,我说好,问我达赖好不好,我说达赖在美国,避开话题,其实我说了他也听不懂。
    脚很痛,右脚踝骨后磨出血泡,已结过痂,今天一看发白发软,但愿不会溃烂,不要影响我的前程,这个位置最难好,只要走路就会牵拉到,脚太疲劳,真的需要休息一两天。奇布人很好,问我方便面吃不吃炒面吃不吃,他最喜欢说的汉话是“好呀”“这个好”,让我把他的大孙子带走,不知是开玩笑,还是为孩子有更好的教育,不怕我是人贩子,我已经遇到几个要送我孩子的牧族。外面凉下来,小土房很暖和,我有点适应脏土炕了,做饭时,小孙子睡了,米不淘洗,米袋里挖出就倒锅里,菜是炒牛肉加点葱花,牧区几乎吃不到蔬菜,主要是习惯所在。家里用节能灯,电源是太阳能的,电视没有,有个小录音机,9点多,摩托车响,奇布说是小儿子去县城回来了,我礼仪性的和小伙子打招呼,他给六岁的侄子买一顶遮阳帽。
    晚饭是牛肉拌饭,还有肉馅饼子,奇布的大孙子和儿媳都用手指当筷子,饭后,大孙子睡了,奇布说我的鞋“好呀”,我说他的好,结果他的二百八我的一百五,他又说我的表“好呀”,我说阿拉巴拉好,结果他的表五百元,他说不是中国的,我一看果然有鸟文:CERTNA。公人都睡炕上,土房保温太好,我用我的防潮垫睡袋,热的睡不着。



                  第22天   六月二日   周四


    早起7点,看看脚,昨天发白的伤口,夜里流过血,早晨是干的,证明没腐烂,放心了,右脚底水泡痛,左脚足弓痛,快不行了。奇布不知忙什么去了,他的儿孙都在睡,我刷了牙,奇布妻子端来一木盒,木盒上一塑料桶,桶里是黄色酥油,她把东西放到炕上,对我说“糌粑吃”,就出去了,木盒分三个格,最大的格装炒面,这东西我吃不惯,只吃自带的饼子,儿媳把铜油灯碗擦得金亮。
    我走时,奇布给我呵退他的几只狗,天有点阴,还是顶风,过一处小桥,这桥就是青海甘肃的分界,一小时后,躲在低洼的干河沟休息两三分钟。一路都象行在风口里手吹的僵硬,眼眶也痛,左小腿外侧痛,象腿骨断了骨头支到外面。拉客的农用车主告诉我,到玛曲有三十八公里,坐他的车十五元,走了两个小时,路边一座白色帐篷,是小卖点,一个和尚开的,帐里还有一个牧民叫尕日增加木措,加木措是上门女婿,家里有七八十只羊五十头牛,每年有三四千元的收入,我说吃方便面,他一定要请我吃,他去印度尼泊尔朝拜,睡在大街上,品尝过出门人的苦。帐里休息一小时,风好大,吹的帐篷轰轰响,加木措说我累了可以住这里的床,和尚是好人,是他的朋友,还要付钱给我买方便面花生,说我可以住他姐姐哥哥帐房,就在前面,如果我要,就把他们的名字写给我。
    出了帐篷,走不远,左腿痛得只能一瘸一瘸的走,一个半小时后,实在痛的走不了,想找住处,向路左房子走,跨过铁丝网,房外一女人逃到屋里,两只狗扑过来,我原地停下,等待主人出来,黑狗气焰嚣张,砸它一石头,张狂之势砸下了许多,不敢距我太近,黄狗沙哑的叫,声音放不出来,象病狗,我没把它放在眼里,两狗叫咬有一会儿,没人出来,因狗的阻挡,放弃这里求宿计划,向前走,被我小视的黄狗乘我不备猛的蹿上来轻咬右后腿窝,回头想打,黄狗退逃了,蔫不拉机的竟能出我意料,手里握一块石头,两个坏蛋都不在必中范围,小小的紧张之后,两腿的痛苦反而不那么明显了。
    为减轻大路对腿脚的冲击,走草地,下午2点,由大路驶来一辆摩托,我想一定是曾经碰到的哪个骑士,又见到我过来打招呼,摩托停在我右侧,小青年驾驶,后坐一少年,少年中东式的缠头,青年叫拉让加,十八岁,少年叫达日杰,十五岁,拉让加说他能做主住他家,他家就在黄河边,让我坐他的摩托,我自家里出来,铁了心,一步车不坐,他先走,我说十分钟就到,拉让加带着达日杰很快消失了,视野里他的家只是条粗黑的“一”,看上去不远,半小时才到,左腿太痛了。粗黑的线是牛圈的围墙,拉让加出来接我,回廊式的通道,两侧土墙夹的太紧,卸下背包才能过去。厅房干净,墙的高处不仅供奉佛教类的图片,还有一张毛泽东的,家里有:大姐骄阳卓玛二姐才让杰三哥更复日,都是二十多岁,到这里我很安心,他们兄弟都会汉话,风吹僵的手脸在热炉前得以复原,洗一下头。他们的父母在玛曲县买了房子住,他们家是玛曲扎格龙地区第二富户,一千只羊两百头牦牛,再过二十天,他们就搬到其它牧场,一年买草场的费用约一万,五百元的草场可以放二十只羊五头牛,游牧五个月后,回这里过冬,明年他们的羊差不多二千只了,更复日说一年有两三万的收入。
    我喝奶茶,罐头瓶子是大姐刚给我洗过的,姐妹俩做油炸面食。更复日经常在外游荡,刚回来不久,今年到西科河莫西河挖了二十天虫草,最多一天挖260根,一共挖了两千多根,卖了一万多块,买了一辆摩托,他说有的人一天挖500根,真象捡金子的故事。和他学几句藏话,和以前学的发音差别太大,百分之九十他都不知我讲什么,他说藏话有时两个队的都不一样。他说这里最富的是和尚,他家每年向寺院捐一万,有钱人捐的更多,没钱就没捐的,说那小卖点的和尚是假和尚,是偷了寺院里的东西被赶出来,如果有女跟他,他也会睡。
    炸食做好,我拿一块放到炉铁板上烙,吃起来软一点,大姐看看我,看看拉让加,我知道油的东西是不能烙的,鞋子也不能炉台上烤,这是他们的宗教习俗,拉让加看了也不说什么,我知道如果他们欢迎我,那些规矩都要靠边站。
    拉让加骑摩托带我到黄河边,房子距河边约二百米,河边土崖高陡,土崖侧没有下去的路,河水有点浊,拉让加说这里八月有赛马大会,会有很多游人,说我这种背包的,从这里经过的中国的外国的都有,到他家住我是第一个,我想如果我做的人人都做过就没什么意思了。
    两兄弟一个象妈妈一个象爸爸,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象是给拉让加唱的,而更复日却是小巧的帅哥,达日杰是他们的邻居,黄巾缠头蒙脸象中东的恐怖分子,极搞笑。8点多,更复日说睡一会,因为晚上要会媳妇,其实未婚妻都算不上,只是女友。我问他们的婚恋,更复日说十五岁开始就有比他们大的传授男女的事,可以骗女孩子睡,就说和她结婚,他睡过约四十个女人,结婚的未婚的都有,只有一个女人主动找他睡,我想更复日的过程,无论男女在牧区普遍存在。半夜到女朋友那睡,天亮前回来,如果天亮被妈妈看到,女孩子就蒙羞了,要被家里人打骂,这习俗很矛盾。婚恋也就是两种,一是自找,一是父母包办,不过也有女儿死也不同意的,更复日说汉族结婚,是买卖人,和藏族的婚姻比起来汉族婚姻差不多是贩卖人口,藏族人嫁女儿,嫁妆除了服装,家境好的还要陪送牛羊几十头,娶藏族媳妇有福了,更复日说藏族女人家里的活必须干的好,只长的漂亮很难嫁出去。
    9点,太阳能节能灯亮了,吃米饭,土豆丝粉条,饭后我和两兄弟一起尿,天极黑,肚里总有气出不来,憋的腹痛,拉让加说,从今天起我们做好朋友,我说好,我们做好朋友。夜里近11点,达日杰来了,更复日先说,自己去和女友约会,达日杰给他看摩托,后又说,达日杰也有女人,我是很怀疑,因为他太小,更复日还说带我去找女人,通过更复日翻译,达日杰这娃儿羞答答说他的恋爱,经常去找和他同龄女孩聊天,时间久了,他就和女孩约会了,深夜去,天亮前回来,他已和女孩睡过两回,他说滋味好,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我问更复日的女友好看吗?更复日说还可以,问达日杰,达日杰说阿拉巴拉,大家听了都笑,这中东孩子太逗。拉让加虽然十八岁,还没女友,是纯情类,还让我介绍女友。
    房子里四个男人一个骄阳卓玛有说有笑很热闹,拉让加弹起吉他,有时有人和唱。更复日说河边有很多河马什么的化石,这东西我背不动,只想拍照,更复日说长的有一米多,夏天时很多外地人在玛曲大桥那拣,这里也有,我计划休息一天看化石,拉让加说随我。
    11多更复日的哥哥还没有骑摩托回来,他的约会取消,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等自己的摩托,骑拉让加的就行了?厅堂里面有一小间昏暗卧房,隔壁是大姐卧房,二姐带孩子睡房后五十米外的房子,三个小伙子穿鞋跳上土炕,厅堂铺地板革的炕他们也这样,跳上炕就戏笑抢位置,我睡门边,拉让加说我的睡袋好,问价钱,他们不用被子,臧袍解开,长长的围了就睡。夜里尿多,星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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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45: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第23天   六月三日   周五


    8点起来,刷了牙,两个姐姐已忙起来,生火挤牛奶,做两次运动,今天无风,近9点太阳出来。听声音牛圈象猪圈,挤牛奶是最耗时,不需挤奶的牛都从长绳子上解开赶出牛圈,牛自己到圈外面吃草,剩下的就是分别在不同长绳上产奶的母牛和小牛犊,母牛前腿绑起来,防止乱跳,大姐蹲牦牛后腿间两腿夹着奶桶,开始挤奶,我想试试挤奶,我靠近牦牛,牦牛就躲闪,算了我不非礼它了,挤完一头,母牛小牛被放开,小牛跑过来吃奶。达日杰的马拴在一边,我和大姐说骑马,二姐大概怕马伤着我,示意我骑牦牛,我说在奇布家骑过了,两姐妹大概能听懂汉话,说只会一半句,大姐教我抓缰绳,我轻松越上马背,两脚一磕马腹,马就跑起来,第一次自己骑马跑,不会掌控,马忽左忽右,大方向是黄河,大腿屁股颠得痛,羊群纷纷南逃,快到土崖,我不催马,马慢慢停下吃草,我跳下马,望黄河,土崖下有盘旋的飞鸟,翅膀后羽黑色,其余全白,拉长音呱呱叫,旱獭很多,望我一眼,怪叫一声,逃回洞府,重新跨上马,悠悠骑回来,可是不知怎么停下来,试着高高提起环状缰绳,哈哈啊,马头昂起就停了,下了马,我才弄清楚:环状绳是控制方向停下来用的,长绳是牵马也可以当马鞭用的。挽了猪蹄扣把马拴在木桩上,进屋把袜子帽子拿到南面约十米的深谷小河沟洗了。
    10点以后,三个小伙子陆续起来,达日杰骑马走了,更复日说,三十多头牦牛,挤奶要两三个小时,牦牛两年产一小牛,小牛吃奶期是两年,好的草场,小牛到两三岁就可以繁殖了,现在草场不好,要四年。墙上有李小龙王力宏等的图片,更复日问我,中国是第几大?世界上谁最有名?毛泽东排第几?我说希特勒最狠,差点统一世界。11点奶子挤完,一大铝盆。我和两兄弟去二姐的住处看看,三个孩子,一婴儿躺炕上,大大的眼睛,拉让加逗他玩一会回去了,我和更复日在这边吃奶子稀饭,很香腻,大概是酥油味,不适应,到第二碗就吃不下,吃点昨晚煮的骨头,上面的肉很硬,刀都很难割下。前后房之间有个狭小的屋子,更复日说是放肉的。
    下午,更复日带我去找河马化石,下了洗袜子的河沟,他问我看不看鸟窝,他到土崖洞洞找,虽然见鸟飞却没找到鸟蛋,又指着大洞说,以前这有四只狼,后来被赶跑了,河边沙很细,找到一块小的石头,看不出来是化石,更复日指沙上爪痕,说是狼的,另一种是狐狸的,近处河滩没找到化石,他说上游大河滩一定有,还是无所获,沙真细呀,他在沙上玩造房游戏,我用望远镜看到几只旱獭河边戏耍,其中两只站立戏打,架势象狗熊象袋鼠,我躺细沙上小睡,竟作了浅淡的梦。下游找了一段,无功而返,更复日小河沟洗薄袜子,洗完就穿上,我穿凉鞋黄河边趟水洗脚,水太凉,一分钟也站不到。土崖下爬上来,更复日指着一头原地打转的牦牛说是病牛,牛头里有虫,他指自己的额头说,牛的这里没骨头是个洞,把牛绑起来,虫取出来就好了,我问虫有没有头,他说没有,只有水,我想一定是瘤子。一头耳朵有绿线标记的牦牛,更复日说,是他小时侯生病,把牛献给活佛祈福,活佛作的印记,这种牛不能杀,只能等自然死亡,死后卖扔自食都可以。
    拉让加和大姐刚做完酥油,我尝一点黄色的软软的酥油,什么味都没有,为什么成块后味怪的就难以接受?更复日说,冬天的酥油是黄的,夏天酥油是白的,白的好吃。他们家敬佛柜上,除了七个水碗,还有几个佛造像,有一个我看象孙猴子,柜旁一个高约一米的法轮,轮是嵌银的,我胡乱的摇转,更复日说要左旋,问他为什么不能右旋?他也不知。房后有祭祀台,是敬山神的,烧祭的东西,除肉之外,米面布都可以。高山上的经帆,青海叫巫保,甘肃叫拉普旗,意思是山神。
    又和更复日聊起男女之间的事,这一次收获更大感悟更深,更复日的一个结拜兄弟想和更复日的女友睡一夜,更复日就和女友说了,女友不同意,他就和女友断了关系。假如结拜兄弟要睡的是更复日妻子,更复日就和妻子说,妻子不同意就算了,不会休妻,他说只有结拜的兄弟和亲兄弟才可以提这样要求,其他一般朋友不行。更复日让我和大姐谈对象,他大姐太勤劳,几乎闲不住,铁炉子擦了一遍又一遍,他们家是我见过牧族里最干净的,如果大姐是天鹅,我真愿意做癞蛤蟆,住牧区一定能忍受单调寂寞才行,感觉无论娶个藏族媳妇还是嫁给藏族媳妇,男人真是太自由悠闲了,男人好象只留个种,剩下的全是女人的。收牛时,只有两个姐姐忙,我对拉让加说,一起干不是快一点,他才动手把牦牛往长绳上拉,我是只在心里帮忙,因为我还不敢拉拽牦牛。
    本想买点小食品啤酒,在微醉中结束这一夜,不料两兄弟都在活佛面前起了一年誓愿,戒了酒。晚9点,去看拉让加烧祭品,二哥扎西才旦回来,拉让加介绍说我是他的好朋友,二哥亲密的搂着我的肩抓住手,说明天再住一天,后天再走,很是热情,进了屋,拿出一只黄兰州递我,我说抽不出好坏烟,转给拉让加,二哥说明天住他家,他家在玛曲有四间房,我说玛曲不到二十公里明天越过玛曲县,拉让加问我明天什么时候走,我说8点吧,他说他起来做早饭,吃了饭再走,我说好。
    晚饭我吃了三碗面片,给我盛的干肉太多,牙口好才行,大姐牙痛,拿一粒芬必得给她。晚11点男人们一起尿,二哥说明天下雨就不要走了,回小屋睡,小雨一夜未停,听到雨嘭嘭滴,砸在脚下被子上。



                  第24天   六月四日   周六


    早起7点15,外面雨还在淋漓,拉让加早已起来架火烧水,洒水扫地,干起女人的活,把香放到炉面上烧烫,算是敬神了,我从钱包里拿出观世音菩萨护身符,是在都江堰买的,送给拉让加留个念想,他找出一个约十厘米的黄绳穗送我,他说是活佛念过经的护身符,藏话叫“哈仁得特”,保佑我一路平安,我把哈仁得特拴在衣服左袖的拉锁拉手孔上。早饭是炸食和昨天剩的面片,感觉胃口特别好,吃的特别多,拉让加给我的水瓶灌满奶茶,他说成功了打个电话,我答应他,如果成功出书再来看他,出不了就算了,我这个动物感情脆弱,住一两天就留恋伤情,差一点眼睛就流汗,太女人。
    一出来就在小雨中行,好在顺风,走一阵雨大起来,把还没穿过的廉价雨裤穿上,这东西太骗人,不防雨,里面的裤子湿个透,鞋子也湿透,手被冻得麻木,一会下雨一会下雪,翻牧场围栏裤子划破摔一交,非常想烤烤火。两小时后,到了叫“赛日江”的小村子,歇加的家里烤火,破手套鞋垫袜子都烤烤,有个温暖的小窝是何等的满足啊!歇加给我到一杯花茶,歇加去印度朝拜过,也走了一个多月,不需要搞什么签证,他面皮白皙,一点高原像没有,脑后扎个小鬏儿,左耳一大银耳环,手臂带嵌玛瑙的银戒银镯,他有三个孩子,最小的还在吃奶,这里休息一个小时,道谢出门,狗忽的蹿出来,歇加反映极快,闪到我前面,象篮球运动员防守一样拦狗,直到狗主把狗抓走,歇加说到玛曲十五公里。拉让加的家到玛曲大概二十公里,我两小时不停的急行,至少走十公里,况且是直行没走大路,所以我想歇加是错的,在家人哪有出门人对里程这么敏感,很多时候问路是白问。
    虽然鞋是湿的,袜子鞋垫干了,走起路来并不觉湿,虽然裤子还湿,走走也干了,雨雪停了,一小时后,登上山包,终于望到玛曲的楼房,路就在山包下,路是从北面绕很远进县城,我只直行过一深沟,城西进城,一切都在修建之中,反差很大,新修的路好宽大,垃圾土狗很多,转过宽静的大街,路两侧正在铺地砖,广场不大,花花绿绿的很有民族特色,利用的很好,三面商铺。三轮人力车是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市场买十六个饼子,有肉的有豆沙的,花十一元,卖饼子的以为我是记者,说我为国家贡献大。
    边走边吃了两个肉饼,小县城南口出,到“黄河首曲玛曲黄河大桥”,看桥碑,自古无桥,55年有建桥意思,79年建成此桥,可谓好事多魔,藏语玛曲的意思是黄河,桥不大不小,桥栏文饰多多,拉满经帆,经帆飞舞,是我见过最有特色的桥,本想留水作印记,有经文在不敢造次,过桥才放水,桥南一里,有玛曲县女童班师生野营,三顶白色帐篷,女老师邀我进帐吃喝一点,老师说这里的学生不是贫困就是单亲的藏族女孩子,十一到十八岁不等,学校靠国家社会资助,小学五十七人,老师三个,初中只一个班,五十人,老师八个,我忘了问这些孩子最后的出路。想和他们同宿,女老师说他们就收帐篷了,我知道她在说谎,其实直说只有两个男老师,我一个陌生男人不方便,我赶路就是,本来计划到河曲马场看看,老师也说很近,可是老师又说马场没了,都分给牧民了,不过场部还有人,我只想看马,所以到马场计划取消。
    同师生挥别,方向南山包,翻过山包,先后和一骑马一骑摩托的牧民打招呼,虽然听不懂我的藏话,表情都友好。接近山底,约有十户土房,因狗叫,距我最近的房主出来,是个强壮的牧主,他说家有七口人,邀我进去住,5点多了,我很想住,可是看他和低矮的土房,就想到奇布的卫生条件,我是不想遭遇第二次的。山下一片平湿地,牧主说可以过去,道谢前行,走近看,都是沼泽。地图上看若尔盖都是沼泽,就想避开,电视上看过,沼泽地是人马都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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