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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池来

我行我宿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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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58:3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第41天   六月二十一日   周二


    早起6点30,除衣服接缝处的狮卵,这玩意儿真难去除,嘎巴赖,院里摸鱼儿一次,去厕所,虽然是有顶的小房,全是积水象大粪坑,怕崩身上,跳绕到农田施了肥。今天赶到八角乡难度大,以后不能死命赶路,要让脚肩歇歇,我记日记,8点老师起来,学生也有到校的,阳光来了,终于见了晴天,9点和老师共进圣餐,感谢她俩给我的温饱。
    9点15出发,南下,一路都是乡亲,不是招呼我休息休息就是说慢慢走,近两河乡,遇一酒仙,自称喝了一斤半,呼我哥子,给我摆龙门阵,两河会议后,彭德怀向南,毛泽东北上,银厂沟乾隆王时出过一个将军,人心端正就能看到海子里将军的水晶棺,水晶棺啊,只有毛老头有。神吹喝酒,谁炸了不如一条狗,不炸就这个,他竖起大指。炸就是吐,他一指坡上房屋,邀我家里坐,我还真喜欢听他胡说八道。
    两河乡在顺水的山弯,修长地带,有贩虫草的,我想给爸买两根泡酒,价讲不下来。到乡政府盖章,乡长说公章拿去办事去了,半小时就回来,背包扔在办公室门口去两河会址参观,遇一七十多的老者,也是走长征路的,他是坐轮子走。讲解员说,小庙子是五人小组会址,下面的大房子是扩大会议会址,红军大会师在这里,红军给当地人捐了上万斤的土豆和粮食,红四军就是从山后的红桥沟走出来的,红桥沟自然风景很美,有乾隆留下的手印,头人的脚印。这里的小庙烟火未断,看看经商石碑,讲解员拿出马虎的小本子让留名,这是他工作的成绩。
    回乡政府,有人给我说,油坊沟玛家沟是自然风景区,银厂沟是古战场,嘉庆时炼银,乾隆打金川是主战场。停留一小时,盖章的人还没回来,决定走人,想在南街口吃饭,出了乡里的大街也没见到饭馆,不想拐回去,往前走吧,大寨村遇两个提白酒的青年,看来这里是流行喝酒的,半个多小时没看到小卖点,讨了水吃干饼。
    3点天阴落雨,时大时小,后来雨在阳光里下起来,不到半小时又是晴天烈日,必须脱去里面的一层衣裤服,穿单衣单裤,休息时洗了帽子袜子,感觉快干帽真不错,干的快,戴着不焖,肩上的痛比脚上还明显,脚下行不了多少路,柏油路生硬,以不要太疲劳为主,避免影响次日的行走,水势越来越大,浪花洁白,水清的发绿。
    4点,只顾闷头走,抬头一看,已走近了,他正用DV拍我,我也没管,上前握手,虽然陌生看到背包就知道是同志,他叫腾江,看名片是北京的,十多米外还有两位,都穿迷彩服,胖的是河南新乡记者王义刚,手拄打狗棒,瘦的是徐明生,名片上有:中国两次徒步重走长征路第一人。看了名片才知道,长征路起点是江西于都终点是陕西吴起,徐明生是长征报道组向导,彼此相见,我想象是红军会师,名记王义刚采访我十分钟,一路寂寞终于找到可以倾吐的,腾江在旁边不停的拍,每天他们的行程是固定的,今天一定要感到两河,我还没倾吐够,离别了,徐大侠赠我一袋牛肉干一袋鱼,道谢互祝各奔前程。
    疲惫之中一气走了一个半小时,都是三位同志给予的力量。途经霸王沟,也叫油坊沟,以前产酥油,现在还有很多牧人,据说有大小十几个海子,山王顶是最高峰。迎面来两位迷彩衣整齐,红肩章,背小包,高军靴,英姿飒爽,长征路被他们走的这么整洁,敬佩,一是军校学生,一是大学生赵丛见,曾编写《休学一年》,我知道他们的节奏是红军的节奏,不知他们怎么搞的这么慢,我看他们午夜能赶到两河口。
    说好住电厂的居民家里,因为他们衣服太脏,我怕狮子回来,所以又改变主意,青年刘青龙说他家就在前面路边,半小时走到,可住他家,他让我一起坐三轮车,我让他坐车先走。7点40到抚边乡菜园村,路边两处房子,喊第一处无人应,第二处房前碰到路人,路人指山下水边,说刘青龙的家在那,望远镜看要走十分钟,嫌远,想让路人帮忙问路边的房主能不能住,路人迟疑,自己喊问求宿,我的瘸视力只能看到两个女的在二楼,北边的窗子探出一女子,急切的喊:妈让他上来,让他上来。
    西阳的余辉在对面的山头描抹温情,河水在谷底,路在山腰,我求宿的房子在路的右上方,我说房子是三层,妈妈说是两层,底层是猪,二三层是人住。喊让我上来的是杨艳,姐姐杨红正扫地,我看她们的房子算好的,三个女人守着这房子,大女婿在两河做生意,老汉儿去世了。
    妈妈对我极好,从我进门就说,闺女喜欢我,让我带她去旅行,杨艳羞的连喊几声妈,妈妈才止住,我装听不懂,我这老男人……唉,负债痛苦啊,我把仅有的两块口香糖给了姐妹俩,把徐大侠送的牛肉干转送给杨艳。
    晚饭和她们一起吃,我吃了四碗米饭,还能吃,不好意思再吃,杨艳给狗拌食,我尝一块狗食馒头,说好吃,妈妈说明天就做。她们说今天端午节,哪里知道什么节,心里只有海南海南,脚下向南向南,饭后,看电视吃瓜子,桃子味很好,妈妈问我喝不喝酒,妈妈说今天两个走长征路的年轻人经过她家楼下时,问他们饿不饿,让他们上来,他们说要赶路,走了八天没见到妈妈这么好的人,妈妈把八个月听成八天,妈妈说更换电视接收器要三百元,没得钱,在这里吃住自觉惭愧,妈妈说小女儿十四岁,学习不好,不能退学,退学就罚款,真不知道教学的目的是什么?也许和人生的目的是什么一样难回答。杨艳喜欢唱歌,她羞涩大胆的唱很久,告诉我哪一个是青海的哪一个是小金县的。妈妈说让我睡杨艳的大床,杨艳咕哝着反对,三十多岁老男人毕竟不是她的心中想,我也不奢望,妈妈对我这么好,知足。
    11点多,妈妈带我到楼上,一张大床,有蚊帐,床上有鼠粪,只要没狮子就好,地上三箱酒,大概是大女儿结婚没用完的,晚睡的马马乎乎,怕老鼠跳上床,衣裤未脱。



                  第42天   六月二十二日   周三


    6点30妈妈喊幺妹儿起来,7点木廊嘭嘭响,接着啪啪剁猪草声响起。7点我起来,脚很痛,昨天感觉走了四十公里。看昨晚没注意的堂屋,正面墙上供奉一张大红纸,上扭天地国亲师,右侧是毛泽东画像,也算是进步了,有国无君,专制者没了,她们信佛教,也只是过年到寺院清淡的拜一拜。剁猪食声响了一个多小时,家里养了十二头猪,打半天猪草只够猪一天的伙食,猪草难打,说起退耕还林,妈妈说不好,退耕款每亩二百四十元,自种有一千元的收入,妈妈说老汉儿死了种地也没人了,我想妈妈极想招个上门女婿,二女儿刚十八岁,大女儿去年结婚,孩子五个月,妈妈不希望杨艳出去打工,一是钱少,二是怕杨艳嫁到外面没人养老。我洗脸刷牙刮胡子,粗剪耳边卷发,耳轮先是爆皮,现在起小疙瘩,不知少什么营养。昨晚知道抚边乡还有两公里,尽管她们留我吃早饭,我还是决定到乡里吃。
    8点10分出发,两个四年级小学生陪着我,一个问我有没有高原反应,告诉我高原反应会缺氧昏倒死掉,毛主席打江山是让我们过好生活,怎么能轻易死掉,对不起毛主席给我们打天下,正话说完又说反话,问步行就是长征吗?毛主席打江山要打仗要死人,说我们没有打仗不叫长征。我笑着问一个个为什么,逗引他们说话,听他们的小小心声,小学生说的有道理,此时长征非彼时,向来注重形式。
    半小时到抚边乡,铺子里吃饭花七元,店主计算我吃馒头花卷共七个,稀饭三碗,和店主家人一起吃的菜不算钱,乱帐我不想算,我的胃口的确让人羡慕嫉妒,吃完看看铺子里的旅馆,几张软床挤在室内,看上去还干净,每晚五元四元,二层大厅,地上两个大提包,一男人穿黑色皮服,象牛仔,黑衣背有“重走长征路”红字,男人坐沙发穿皮靴,店主说他们一男一女走长征路,他们的马就在楼下,骑马走长征路,新奇,我当男人是同类,热情的问提包里装什么,男人拉驴脸说黄金美元,话锋不对,甚是没趣,我行我路。到乡政府盖章,有人喊管章的人起床,进办公室小坐,办公桌新好,办公楼办公室同办公桌一样,有人给我介绍粮台老街,老街上有五块碑,是红军留下来的,毛主席住过四天,小部队住一个月,还有乾隆时的戏台子。
    出乡街,路边坐息,金洁秀娘娘走来和我聊,长征时毛主席在下面转弯的第二家住过一晚,就是她爷爷家,民国二十四年还没有她,她爷爷接待了毛主席,爷爷还给红军捐了几千斤粮食土豆,毛主席给了支票子铜圆布票,票子上还有戳戳,文革时这些东西都被红卫兵弄没了,她不记得爷爷的名字,村里也没人知道,记者采访她时查到了爷爷的名字,现在她又忘了,她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不识字,她穿兰色衣裙,黑布缠头。娘娘说每人一亩多地,科学种田,优良品种加地膜,有的还套种其它农作物,够吃,吃不完,娘娘还想带我去老街看看,我说拍照片,娘把夹夹脱去,把长串的念珠亮出来让我照,真是和悦的娘娘。
    12点到木坡乡政府,大概把我当成记者了,给我看乡里的文件,木坡乡早期是小金的贫困乡,最新的没提到,口号响亮“苦干,实干,拼命干”,办公楼美观,人也优游,怎么也联想不到贫穷,盖了章,我才知道热情接待我的是乡里的书记何绍成,他的私章很大,我笑着说是处级干部的。出乡,碰到一个带孩子的男人,我说你好,他说不好,逗我发笑,他说砸石头太辛苦。
    2点到大良村三组,几个打猪草的妇女让我休息,我也累了,整日大山里转来转去,好在路不是在谷底,没有压抑憋闷感,她们说我旅行有价值,我认为她们喂猪更有意义,我认为她们猪的品种不好,当地政府该做工作了,三十五岁田兴凤是极具梦想的女人,想办个菌子加工厂,她为卖菌子曾经跑过成都乐山都江堰,花费两千元,没找到销售渠道,回来只有种地养猪,她介绍这里的野生资源很多,菌子类有便宜的青冈菌一两元一斤,干的羊肚菌一斤五百元,松茸菌一百左右,草药类的有,虫草贝母羌活独活五加皮大黄木香等等,我相信她的话,政府不利用资源,太可惜。她邀我家里吃饭,我谢过了,我只希望能为善良的人做点好事,她祝我成功,我说我成功了她就成功了,和打猪草的一起前行,各回个家前都要我去喝水。
    有小学生报告,申请看望远镜,满足他们。4点多到八角乡政府,办公室没人,喊一声,人来了,盖了章,喝了茶,问我为啥子倒走?我开玩笑说自己是张国焘的部队,他们被逗笑。我当工人时,站长说我头后有反骨,三国里生反骨的魏延遭诸葛的暗算我真痛惜,为了一个腐朽的习惯杀死智勇双全的英雄,痛啊。他们说下一个乡有七八公里,文书会计杨萍艳讲,藏族原本没有姓,清末这里有个土司被赐姓杨,管辖小金的三个区,所以这里很多藏族人姓杨。天阴起风,道谢告辞赶路。
    山林越来越少,水也变浑浊,行半小时,路右有观音庙,大门右后土地公婆躲小洞洞里,观音居中殿,匾额慈航普度,如来居左,匾额普度众生,右边是地母殿,顺台阶向左,玉皇大帝的金銮殿就藏在后面,此处气味难耐,看上去阴森,草草只记半联:千万亿劫修行只一天。
    6点一猪厂休息,新建的,办公室豪华,老板说投了三十万,过一阵,县里的领袖来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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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59: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观,好象是县长,屁屁后面是摄像的,十分钟后,走了,我求宿,老板以人多没床为借口。我赶路,老板打了车过来,要带我到小金,说不要我的钱。
    经过猛固桥电站,脚的痛苦几乎到了极限,7点30求宿到双柏乡政府,领导们说商量一下,他们说走长征路从没要求住宿,书记陈德荣说不用住帐篷,就住杨副乡长家,给我一一介绍乡里的精英九人,我当是开玩笑呢,三个乡长,还有女的,他们是欢迎我这种苦行者的。双柏乡是因两棵柏树得名的,据说树龄六百年左右。我把脚跟的一个水泡剪了,他们问有什么药抹上,我说没有,他们问要不要洒上盐。陈书记问吃饭了没有,我说到街上随便吃点,他说这里有厨房,这里吃,团支书下厨炒了菜,让我去吃,好大的盘子,一盘炒纯肉,一盘辣子炒肉,一盘四川酸菜,团支书说饭在锅里,吃完自己盛,我一个人在大桌子上正海塞,陈书记杜乡长来给我敬酒,有人惊扰我狂吃,心里不自在,他们代表一乡,党政一把手来敬我,感觉从没有这么把我当人的,手足无措,象生命无法承受如此之重,酒叫桑葚酒,口语叫桑泡儿酒,酒色暗红,陈书记说补肾,二位首长一提酒壶一端酒杯,喝完敬酒,他们回书记家里打牌,他们走了我紧绷的心才松快,自饮三小杯桑泡儿酒,一路独狼,吃饭也孤独,很想有人聊聊。
    饭后看他们打牌,陈书记说乡里干部平均年龄三十,只有他年龄稍长,我已看到这个集体是怎样轻松快乐融洽,陈书记的牌运很旺,赢了不少,我说他们都支持书记的工作,赢的人出夜宵,啤酒花生小龙虾,一小方桌挤了满满的十个人,这是我第一次求助到政府,也是我自出行以来第一次这么愉快,喝了两瓶啤酒,我也把负债的痛苦全盘亮了,包括想持枪抢劫的心思都给他们看了,股票几乎灭了我的形神,我只有一个愿望:死前也要先把债了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借钱的朋友,陈书记说我有信义,让我明天休息一天,我说要赶路,他说随我安排,又安排杨乡长明早下面条,让我吃完再走,陈书记也炒过股。
    午夜12点,看他们昨晚拍的DV,大概酒精的作用,拍的很逗笑,看的人都哈哈大笑,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尽欢而散,本想请九个人都留大名,最后只签到在乡政府住的陈德荣书记杜江南乡长杨明训付乡长的祝福,陈书记在名字前面写上“一个朋友”,他真会做人,让我感动。
    杨乡长带我到他的家,他睡里间,我睡外间大床,睡前烫烫脚,洗袜剪脚下水泡,1点睡,有淫梦,睡的湿热。



                  第43天   六月二十三日   周四    无


    没起床就听到街上羊咩咩,猪的叫声象被宰杀,7点40起床,感受到暑热,只穿背心裤头也不凉,去厕所突发幻想,当小金县主抓经济的县长,昨晚陈书记说这里有三个私人老板投资三亿建电站,说政府没钱啊,我感慨颇多,国家都是政府的,政府说没钱,天大的笑话。发现写字台上有一本《佛说阿弥陀经》,猜杨付乡长信佛教。吃一袋方便面两块饼子,杨付乡长起来怪我没叫他下面条,怎么好意思呢,他祝我梦想成真,道谢告辞。
    上路后,还遗憾,没签到其他六个人的名字和祝福,一个半小时到猛固桥,桥头帮爸爸看工地的杨勇杨海两兄弟让我工棚里坐,棚里污杂,感觉没处坐一样,两兄弟赤膊床上玩二人麻将。杨勇刚刚高考完,健康健谈英俊,他的爷爷辈是土匪,想投靠红军,结果被大土匪杀了,三五年,红军一个班的女战士被土匪国民党围困在猛固桥上,弹尽女战士投河自杀,那时水大,河在半山上,乾隆打大小金川时,先头部队近万人过崇德的一个只能侧身走的石崖时被一守崖老人一夜杀光,乾隆做梦都想杀光金川人,所以把这地方叫梦光,后来真的几乎杀光,现在很多人都是清朝时外迁来的后代,又讲四姑娘山的传说,有点意思,小金县有个神仙,神仙有四个女儿,四姑娘最美,丹巴有个菩萨要取四姑娘做妾,四姑娘不从,菩萨震怒,拔出四只箭射到四姑娘背上,菩萨说别神气,我以后要把小金的女孩子变得很丑,把丹巴的女孩子变得很美,所以现在丹巴的美女多,四姑娘被菩萨杀死后,化作四姑娘山,箭伤变成山背的四条山脊。
    小金是由小金川河得名,猛固桥位于抚边河沃日河交会处,过桥有新建的藏塔,高二十多米,据碑文,唐高僧白诺杂纳曾在此说法,这里还有伏龙长平两座铁索桥拉在半空,是李先念迎接红一四军的遗址。杨勇说考上大学没问题,只是学费,家里穷,他向我讨赚钱的法子,我真不知有什么搞钱道,我说收到录取通知书,先到乡里开个证明,再到学校报到,看看是贷款还是学校照顾,千万不要不去报到,书不能白读,他说家里希望他上免费学校,所以军校是首选。有卖李子的女人,我讨价,女人说我是学生娃一元一斤,我买几斤,我说给杨勇兄弟一半,这小子说家里有李树,只拿几个,他说我一定能出书,说我名字就象作家,猛固桥停留两个多小时,主要是杨勇这小生能聊,我在他这样年龄是狗屁不通,现在是不通狗屁。
    猛固桥分路,一向小金一过达维到映秀,向达维,边走边吃李子,直到肚子装不下装到饭盒里,1点到老营乡,旧楼是老办公楼,长长的院子尽头是新办公楼,新大楼门前有人向我招手,门口坐约十人,书记极赞赏,说如果他是女人一定拥抱我三次,女的问书名叫什么,我说刚开始叫我行我宿,现在想《我行我宿八千里》更好,她问什么时候出版,说一定买一本,他们增强我的信心,感谢。
    前面是沃日乡,两乡之间苹果园多见,小金苹果的主产区就是这里,沃日乡小学是乡里最好最新的楼,最陈旧是杨土司的经楼和碉堡,碉堡十七层,解放前杨土司和红军先打后和,现在寨子旧有的城墙都被拆完了,传说张国焘毁了经楼,乡政府的人一再强调只是传说,据说经楼是177?年建的,解放后在都江堰找的工匠重修的,现在碉堡和经楼都成了危险建筑,不拆不修戳在乡政府一侧,另一座六角碉堡早已被拆了建房。乡政府的办公室是会议室,办公桌多女人多,说话的人太多,听不清讲什么。街上打牌的打麻将的多见,从桥上返回大路。
    迎面来的风好大,必须降低重心上身前倾,一步步象行走在腰深的水里,路与河滩很接近了,转过风口,前面来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女生学我风口里艰难举步,我问她在干什么,几个小女孩又笑又尖叫绕过我逃跑了。第二群小学生,每个学生都争着把他们手里的李子送我,很多小而青,我只取三个,问他们是不是偷摘的,没听清回答什么。
    上午顺抚边河而下,水浊,岩石多高耸,下午逆沃日河向上,多见土山裸露,高崖多是土沙鹅卵石堆积而成,猜测应是亿万年河川逐步下移的痕迹。
    养路工人说,日尔乡一公里就拢了,6点25进日尔乡院子,办公室里没人,田书记看到我,从厨房走过来,问我饭吃没吃,我顺坡下驴一起吃,要求小碗换大碗饭,皮厚行为得到允许,大碗是他们一桌人的小饭盆,书记说出门要学我,吃完,他们AA制付钱,我的饭钱A到他们身上,政府的食堂外包了,每月给乡里交一百元,我向书记求宿,因为乡长今晚不住这里,书记有让我住乡长房里的意思,我感觉书记和乡长好象有分歧,王洪海同书记讲住他宿舍。嗬,好大的一张床,两床被子,可以睡两个人,王洪海让我睡他的床,他去和武装部长睡,我说打地铺就行。
    田书记亲手给我盖了日尔乡政府公章,藏汉双文加防伪数字,王洪海带我看小金县地图,这里到夹金山三十多公里,明天直接翻山难度大,王建议我找个近山的地方住下,后天养足精神翻山。今天盖章时贪聊,行程太少,疲劳度却刚好。上楼记日记,窗外好大的风,和王洪海闲聊,他自觉干个付乡长没问题,他还是很现实,我却自认为可料理小国寡民,感觉这个世界埋没了所有人才。不多时,陈小云来了,说他那有两张床,王洪海也不用和部长挤了,搬到三楼陈小云的宿舍,三间房,很象家。让陈小云把我马尔康带来的最后一个大饼蒸一下,他说坏了不能吃扔了吧,这么大一张饼扔了多可惜,只是一点点霉斑,我一定要热,热完比刚烙出来更好吃。
    有个当地人酒风挤差,酒后在乡政府打麻将,不知哪一句不对婆口大骂武装部张部长,楼上骂到楼下,一小时后,田书记做那地痞一般酒鬼的工作,酒鬼又买啤酒请张部长喝又道歉,王陈二人对张部长说小心下毒,那酒鬼是不敢冒犯王陈二人,他俩会请酒鬼吃老拳,可见酒鬼的可恶。陈小云风湿痛,我的芬必得好象除我之外对别人都不好使,11点多田书记也来了,书记说合影纪念,二十九岁的女付乡长拍的,后来冲洗出来就是不见这一张,不知怎么搞的,书记说明天吃了早饭再走,书记一走其他人也去了。
    陈小云当过两年兵,退伍前连长挽留他,他考军校差十分,而差二三十分的都上军校去了,他一气之下退伍了,退前排长问他要优秀士兵还是党员,他不知哪个好,排长说优秀士兵好一点,优秀士兵相当于四等军功,回到小金县,优秀士兵给几十块钱。他是个喜欢变化的怪人,房中三盆花,其中两盆正是花期时被他拔去重植新花,有时睡到半夜把床换个方位,他喜欢漂泊,每天看到新东西,但现在有家了,我觉得他新奇也有点恐怖。他没结婚就干计划生育工作,也曾经外面打过工,他因风湿痛常喝酒,而喜欢饮酒,酒风还好,今天也不例外,我说不喝,他还是给我倒上,也许是习惯加酒精,经常配合他说话的动作是手和头做画圈动作。
    陈小云房子里法律的书多些,文学类的也有几本,《围城》《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我说喜欢《三十而立》,他就要把《三十而立》《四十不惑》还有一个他当兵时的笔记本送我,他说还有一本《二十弱冠》不知借哪里去了,尽管我说是负担说没时间看,因为酒精,和他纠缠不清,暂时答应都带走,等明天再说。他和我聊是让我知道他不是乡巴佬,说我能带来外面的新东西,其实我多数时候是听众,他讲新兵三个月,睡前做一小时仰卧起坐,爬上床人都是僵直的大字形,超负荷训练,小便都带血丝,一个战友训练匍匐爬,隐瞒膝盖受伤继续训练,感染化脓住院三月,出院后,走路一瘸一拐。
    不是我提出12点30睡觉,酒精会让他和我长聊一夜。夜里小雨,我先躺下睡外间,他睡里间,真有点怕他晚上做什么古怪的事情,梦游或移动什么,还好一夜平安,只是盖被湿热,不盖又凉。



                  第44天   六月二十四日   周五


    早起7点40,外面飘稀雨,补昨晚日记,8点多陈小云起来,田书记也上来,邀我一会吃早饭,昨晚陈小云说食堂靠乡里的会议饭招待饭每年也有万元的收入,不知他的话里含不含酒精。8点30有人喊开饭了,早饭是馒头包子酥油茶,酥油茶的做法是,酥油核桃粉奶粉倒在碗口粗一米高的木桶里加水,压拉捣木使其充分混合,捣木是木杆前端一圆片木,木片有三孔。酥油茶我第一次喝,没怪味,田书记让我蘸炒过的酥油吃馒头,试着蘸一点,甜的,学着田书记多蘸酥油吃,很香,最后腻住,不能再吃,我说早饭我请,田书记说不要,女付乡长怕我交钱已提前付了,这时才知道她是二十九岁的付乡长,让我跌眼睛,和她多聊几句,饭后上楼,陈小云的酒精挥发净尽,不塞我几本了,一定让我带上《三十而立》路上解闷,他说看完扔了送人随我,与陈小云和女付乡长互祝握别,下楼,乡政府的人很多站在院子里,同田书记握手,挥手再见。
    出了乡政府觉得晕了方向,途中一处房子极好,据说是旅馆,造价二十万,吃住全包一天五十元。接近达维,回望日尔,黄土高原一般的荒凉,11点到达维乡,街上热闹,服装饭店等等多有,乡政府办公室不见人,坐下记日记,半小时,人来了,政府的公章办事去了,盖了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的章子。前面就是夹金山,昨晚听说山上有雪很冷没人家,这里盖章的人说,山上冬天才有雪,现在没有,山上有牧人,我想昨晚夹金山的困难被高估了。
    乡政府下行百米,有红一四军会师纪念碑,碑正面是会师简介,其他三面是浮雕,送子参军红军会师欢唱红军过雪山,碑下的会师木桥太小,怎么也想象不出会师的大场面,一高原红女孩手背布鞋到我身边,导游一般的讲解,她说给不给钱都行,问我是不是走长征路的,我想她想送红军鞋给走长征路的,得知我不是,向我推销鞋和垫,我是穷鬼,乡的北山上有喇嘛庙,据说毛泽东曾在那里发表过重要讲话,有碑为证,乡民要带我上去,要带路费,我是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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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0:59: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鬼。
    从纪念碑绕到沟底,过一米宽的木桥,进木城沟,逢人就问路,还是走错了一小段山路,退回沙石土路,这种路要比柏油路安逸。夹金村一过,就到了山谷中的夹金海子,小小的海子,绿得让我怜爱,象美丽的川妹子,周边绿草绿树绿田地相伴,多么恬静多么心疼的海子啊。海子上游记日记,六十二岁的王安发坐我旁边,他卖红色资料和自编的词曲,词粗糙了点,尽管我说没钱,他还是免费给我吹奏一曲,我拍了照片,送我一页他创作的词曲《喜唱夹金》,说上面有他的地址,让我把照片寄给他。
    遇一老汉,老汉在红军坪搭棚卖烧烤,牛奶三元一杯,老汉给我指了小路,踏红军休息过的草坪,过独木一般的红军桥,树丛之中走了半小时的毛毛道,与大路相逢,毛毛雨来了,我向路边的小面包车问方向,他们指山坡棚子后面,雨大了,看到一石房,进去便问能不能住一晚,立刻就被接受,是五个打工修路的,两人吃饭,三人在半尺高的木板铺上,四面石砌的框架,房顶盖大大的塑料布,是个简易的住处,一个年轻的对我说他们是山代王,另一个说别吓唬我,我徒步一月有余,刚开始有恐惧,现在完全适应,对陌生人和地都可以从容的哈哈大笑。4点10分到这里,他们说这里是夹金山国家森林公园,也叫牛场,我说冷,他们就烧粗大的木头,后来我把柴劈细加到火里,他们三人打牌赌烟,我还真有时间看《三十二而立》,里面的内容不如名字好。
   我随陈玉成到牛场主那里给手机充电,场主说有二百头牦牛,年收入二三万,杜玉成怕我是记者,说报道出去收入太高,场主又补充说,家里有两个病人花消也大。得到场主的许可,我参观了石房,木地板,几张木床,两个妇女厨房做饭,我问能不能和她们吃晚饭,其中烧火的说火都烧不着吃啥子饭呦,回厅房,四个男人坐火坑边烤火,一个被烟火熏的黑黑的水壶吊在火上烧水。
    天将黑,踏烂泥回五十米外的住处,杜玉成帮其中一个赌烟,他们上了瘾,举着蜡烛夜战,近9点,我饿了,杜玉成说自己做,黑暗中摸找到茄子,没条件洗,我也怕河水冻手,切了块,好大的黑锅架到火上,挖了猪油炒了,加了盐味精,再和了米饭炒,拍照,闪光灯把聚精会神的赌鬼们吓一跳,炒完饭,摸黑到溪水边洗手,沙子都磨不掉手上黑污,吃完饭,拿了肥皂又去洗手,天黑的分不清高低,滑倒,一屁股坐到带刺的植物上,很难受,手挠,还是刺得慌,后悔,早知如此手脏就脏了,洗了手,回房子,屁股大腿仍然又痒又刺,手伸到裤子里抓挠,杜玉成怪我不认路不叫他们一起去。
    近十点,我拿出睡袋睡,前三人赌烟结束,一人到下面帐篷睡,又有三人一元打底诈金花,我睡不着,12点时下面睡的人跑上来说好怕有鬼呦,有人骂上来的人,一会说有鬼的又回下面的帐篷去了,1点他们才散了赌局,我和他们挤在木板上,木板不平,硌得慌,衣服垫了稍好一点,又觉睡袋里有什么咬我,摸也摸不到,睡眠不好,雨了一夜。



                  第45天   六月二十五日   周六


    6点25起来,雨停了,只刷了牙,加了一层衣裤,没惊扰他们匆匆上山,边走边吃干饼子,在有水的地方灌了山水,山水沁我心脾,周边的山基本是草山,灌木越来越少,草滩地越来越多,只走了十几分钟就欲汗,心想早起不该加衣裤,垭口可以清晰望到,大路在半山,盘算爬到大路耗费体力并不比山谷小,所以依旧走沟谷,鞋里又侵湿了,一小时见到四道坪和杜鹃林的小木牌,不知道哪里可以称得上林。
    夹金山垭口近在眼前,坡度不大,就是走不快,一步步缓缓的走,没有昨天两腿象绑了沙袋似的沉重,大概没到疲劳时,昨晚场主说他们走到垭口要一小时,今天我用一小时四十分钟。垭口处风极大,顺风时风推着我走,逆风时寸步难行,垭口近处有三个石屋,门窗都是空洞,其中一间有烟,走进去,里面两个挖草药的,门口好大一垛独活,年轻的脸黑黑,另一个年龄大一点叫聂兆军,是达维人,两人在墙角点了火,火苗被风吹得乱窜,独活湿的四角干的二元一斤,我尝一点,苦涩,我想要点开水,他们山上挖药竟然不喝开水,墙壁上口袋里装一个大饼,是他们的干粮,聂兆军在火边冻的嘶嘶喝喝的烤裤子,不知道这一堆独活他们挖了多久,此处冷得象人间地狱,垭口顶端是王母寨庙,红庙门紧闭,庙前后各一个失修的石塔,夹金山垭口海拔标注是4114米,垭口是宝兴县和小金县的分界,过垭口前还有一块小木牌,上有红字:红军滑雪坡,我想也许红军是滑雪下的山吧,风象要将我和被背包吹上天,手指冻僵了,赶快转过风口。
    我,始料不及,惊喜异常,经夜雨沐浴过的山清新之极,一览众山,视野辽阔,眺望远山,众山谦卑的捧拥着洁白的云,云太净白了,美极了,涤荡身心,如果即时身死,都觉是完美。我想宝兴的硗碛(音乔气)乡就在白云之下,我一路听到的发音都是窑街,假如不是历史音变的原因,那一定是哪个糊涂虫安错了汉字。下山的路叫五道拐,可以想象路是多么屈曲,山两侧都在修路,这样的盘山路没见过,有的路何止是画弧,我看更象是画圆。风偶尔会偷袭,戏耍我的帽子,修路帐篷一座二座的出现,简单的碎石机嘎啦啦叫。一小时,路边石房讨水,原来这里也是打工的工棚,吃了仅圣的大饼,我很满足,没浪费,打工的人都吃惊,我怎么把大干饼子噎完的。
    打工的李林平说,红军长征的第一道天险就是夹金山,那一年雪特别大,积雪一人多深,红军满山遍野的爬雪山,在滑雪坡,雪崩,红军很多人被闷死,第二年夹金山不知多少年的积雪都化了,从此陈年的积雪没有了,当地人说红军辟邪,说一个民兵连长工作出色,毛泽东奖励他一只刻名字的长枪,还说有一个叫刘洪州的村民背毛泽东上山,转过梁子可以骑马,毛泽东就骑马,我猜想不出刘洪州是怎样膀大腰圆的壮汉,怀疑,李林平说这是他听说的,让我顺大路到前面村里,有老人说的更详细,李林平说和长江第一漂聊过,说国家奖励百万给第一漂,问我有没有枪。
    我起身赶路,他们都说午饭马上就好,让我一起吃了饭再走,我哪还有肚子装,李林平指了下山的小路,我还是走偏了,走进刺林,脖子里灌了些许枝叶,手上戳了刺,算是挤出刺林,谷底摸过一段模糊的草水,找到小道,小溪合成大溪,越走树越多,不是刮帽子就是刮插在背包上的哈姆伞,帽遮伞弯把后转是个有效的防挂方法,山溪时常跑到毛道上来,脚下噗叽噗叽的,1点时与一老者相遇,说大路要一个半小时,阳光露了几丝,热汗透衣,坐在倒地的大树上把早晨加的衣裤脱去,搜索狮子后代,狮卵已干。路遇被当地人称作土猪的白色尾巴动物,有时在小路上只一米近,我看象獾。路分两条,一清晰一模糊,望远镜看只见森林,犹豫后选择清晰的,过小桥,路宽了,路边野生草莓很多,摘不完,水边洗脸洗袜,水很清,石头上寄生虫多,看了肉麻。
    人工水渠出现,大约村子近了,1点45过小独木桥,上了大路,至此夹金山已过,翻越夹金山大约耗时十一小时,此处大路也在修建之中,2点到六道桥泽根村夹金组第一户人家讨水,户主刘安民,他的女儿正巧做饭,白食一顿,他家年收入几千元,花消之后所剩无几,他家地十余亩,牛羊猪鸡都有但不多,参观他家的石木楼,楼上有大火坑,是冬天取暖做饭的,天热就搬到楼下做饭,楼上挂起来的腊肉好肥,肥的瘦的分开,他说不分开太厚了会臭,楼的基本结构和马尔康的石木楼一样,记了日记,道谢走,刘安民让我住下,我说时间还早。
    刘家出来,院子里多小飞虫,路边就是河,叫蚂蝗沟,顺路行不远,一白色面的停下,原来是昨天翻夹金山路上想带我一程的车老板,我笑笑同他握手。前行小村里的村民还有很多听不懂汉话,接近达维乡,路最泥淖,过大桥就到乡里了,很近的山坡有红军三越夹金山纪念碑,到乡政府,想求张床,别说床院子都不行,周六领导不在,值班的说,这里闹水灾,旅行的人都给他们捐款,我一听,很惭愧,逃之夭夭。
    已经7点了,到龙神俩西拉姆藏家乐付了十五元住宿费,小地儿收费不低,不过还算干净,只是木楼隔音差,一人走就咚咚响。我到街上吃饭,有几家小店吃的都卖光了,一个山东人说这里物价高,一个鸡蛋要一元五,我吃了馄饨,买只鸭和小饼啤酒,小店主高中生索朗白玛说她的名字的意思是美丽的花儿,她告诉我这里有泥巴沟咔日沟柳落沟蚂蝗沟硗碛沟五条河流交会,是青衣江的源头,四五月间华能电站的原因,半条街被水淹,灾民跑到政府食堂抢东西吃,最后问题解决,多的得到一二百万的赔偿,她说没淹到她家,淹到她家就有的赔喽,有机会宰人,谁会放弃巨型铡刀呢。
    没想到她家的是正规的有奖发票,烫烫脚,记日记,站三楼木廊望达维乡,灯火寥寥无几,卡拉OK之音甚烈,11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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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1: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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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天   六月二十六日   周日


    早起6点40,楼建在高坡,站木楼木走廊,小乡尽收眼底,修建电站的原因,小乡都要移民,过不了多久这里就是一片水域了,远山顶已洒满阳光,近处看不到有开业的饭馆,洗脸刷牙,7点多去饭馆吃五个馒头一碗稀饭三元,小乡里洗脚屋也有,为电站服务的载重车停在街上十几辆。
    出乡北行,觉方向有问题,半小时后,路竟画了一个未合龙的鸡蛋圆,山顶是绿色的华能宾馆,一戴墨镜的官人馆外摇腹,几个当地人拿着小镢头上山挖三十元一斤的天麻,回望乡里,小山头就是公园,这里是富的,全国有几个乡有公园呢,路上多见工棚工人,都是修建硗碛电站的,据说投资五亿,零二年动工,零六年发电,俯视小乡,还有一段处在水中,工人说是山坡滑下来堵住泻洪道导致的,石坡多筑钢筋混凝土防滑坡,电站的规模不小,远望坝上路上的车,象儿童玩具。硗碛电站一过,就是下坡路,一辆红头大货车低吼着缓慢的向硗碛方向爬,看到“中国水电七局欢迎您”的牌子,水泥的路也出现了,有人说前面最近的乡三十公里,农家院休息,记日记,倒鞋里的小石子,鞋里有酸气,昨晚看脚底脱落的水泡已到第三层。
    山坡上两个穿民族服饰的妇女在黑色碎石里扒碎铁,我看不出是藏族还是羌族,昨天索朗白玛说她能看出藏羌,但她说不清区别。几个人砌墙,其中一个要我送他望远镜,和我做朋友,我说他嘴巴好大呦,他说鸡儿,我知道是脏话,受不了他满嘴喷粪,懒得理他。夹拉村和平组有个穿红衣的青年,一口一个英雄,很象港台电影里的台词,还要请我吃饭,抱拳拱手说英雄慢走,多少是对我的鼓励。路况不好,时水泥时土泥,一辆大客车在我前面稍停,车上的人向崖下指点,走近一看,是一辆投崖的白色小面包车,挂在临水的小树上,车门敞开,真是车不该毁,人的生还几率渺茫,崖下的河水奔腾怒号,白色的水花崩溅,我这个死水一般的人也想融入湍急的河水狂奔咆哮,电线杆上写着锅巴岩,一路石材厂钙粉厂多多,1点,红花矿的工棚休息,德阳的许可多四十二岁已有外孙了,他在这里打工十多年,每年几个月,农忙回家种收,每天采石十个小时,平均一天四十元,我把圣的鸭肉拿出来,和他们混一顿午饭。
    这里白色大理石矿山多,烟尘多,路边设矿大杀风景,为什么采矿不进深山里。山体滑坡的土坡多,有一处,正在抢修路面,我看下次来雨坡上的土石还会滑下来,象这种真该钢筋混凝土一次固定,可是都只顾眼前好了就行,开山炮时常炸响,以前以为是闷雷声。现在盖章上了瘾,昨天一天没见到公章就想的慌,蜂桶寨是大熊猫的发现地,保护区值班人员说没公章,值班的说保护区里有大熊猫,关在笼子里的,近距离合影六十元,值班的说这里有我的青海老乡,他就带我到金熊环线旅游公司找到青海的王生明付总,人满热情,思乡,他说未来几年青海旅游一定火,说青海比这里美的风景很多,老总以前是搞房地产的,现在进军旅游业,他是给老板帮忙的,这里的旅游还是初级阶段,刚刚开发两日徒步游,五一试运行游客都说太累,我真羡慕他有个大老板依靠,老乡又给我讲法国传教士生物学家老戴维是怎么发现大熊猫的,这里森林野生动物可开发的旅游资源丰富,他说今年回青海过年,约我聚聚,让我有事打电话,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
    6点找到盐井乡大院,问开出租车的刘永久乡政府的值班人在哪,他指楼上,后来知道值班的就是他媳妇,她说公章没有,住的地方也没得,我说办公室或檐下都行,他们打电话,刘永久说住的基本找到,同他们夫妻还有林业站长杨明轩到饭馆吃饭,五菜一汤,他们的川话我听懂的不多,我只管吃,他们吃一碗,我吃三碗还没饱,虚伪的不好意思再吃,我说你们请我吃饭,我请你们喝啤酒,没人喝,饭后签单,是重走长征路的招待费,我签了名,反正工作也没了,我的三十多万都捐献国家股票事业了,负债太深,身上带的钱没一分钱是我的,想归零都不能,完全的负人,吃政府一顿也吃得到的,我尽管脸皮厚的求政府,帮与不帮都好,让我的日记有东西记。
    到办公室站长给我盖了林业章,回小旅店,十元店钱她已先付了,我以为她的工资和小金的一样都是一千多,她说只有五百,不知怎么搞的贫困县工资反倒高。店里的湿气大,难闻,我更想住乡政府的院子里,我记日记时,老板进来,问我是不是老红军的后代,我想老红军的后代正享用老红军呢吧,老板说蚊子不咬人,我放过这些顶着食人血恶名的家伙,店的后面是厕所猪圈,再后面是哗哗的河水,该洗的都洗洗,脚有点臭,看来袜子只能穿一天,用肥皂再洗一遍脚,我可不想脚丫子臭。今天又捕了一只蝴蝶,上次的没夹好,翅膀没展开。
    9点多下毛毛雨,计划10点睡,看看《三十而立》,看了两篇,我喜欢《有不为斋解》玩似的笔调,睡自己的睡袋,不盖冷,盖了全是汗,整夜未睡好。



                  第47天   六月二十七日   周一


    6点20起,6点50上街吃饭,店还没开门,听说前面的乡近,计划到前面吃早饭。一公里多有分路到邓池沟,是旅游线,金熊环线旅游公司开发的另一条旅游线路就在这里,这里被称为戴维发现的大熊猫之路,昨天王生明说曾经有美国总统的儿子到邓池沟猎杀大熊猫,未进沟就被老百姓赶出来,时间我忘了。
    阳光从山头到人头,仰头可看到水母一般的月亮,路两旁出现棕树芭蕉树南国植物,遇一村民,才知道地里的矮树是苦丁茶树,说有一百多母茶树,外县人来收一斤十五元,后遇新华村的两个三年级的学生,他们俩却说,苦丁茶以前有人买,现在没人买了,自己吃,他们在乡小学上学,每天走路要一二个小时,我还想问,两个孩子已被顺路的拉石头车带走。
    路边芍药花又大又红,很喜庆,看了让我心情好。这里产大理石,里程碑都是大理石的,看到S210 271公里就望到民治乡了,8点30到姊妹饭店吃早饭,弟弟好说话,我让送一碟泡菜,结帐节省一元,吃完乡政府盖了章,女的管公章,她说十五公里到宝兴县,我想走快12点可以到,慢了1点到。
    路上又遇昨天碰到的东北抚顺的老乡,昨天真巧碰上两个老乡,东北老乡给华能开车,老乡停下肥硕的越野车要带我一段,只能一谢再谢老乡。路边多种农作物,玉米居多,植株高低相差一米多,不盖地膜,间隙不套种,长的最快的是云豆,三米多高,已爬到竹竿尽头,11点肩脚太累休息十分钟,记日记,偶尔见到蝴蝶,帽子网一下,难有所得。
    近1点过两河大桥,两河是指宝兴的东河西河,进沙弯重走长征路的宣传挂牌多多,随处可见纪念红军长征翻越夹金山七十周年,陈云诞辰一百周年,有人对我喊,走歪喽走歪喽,我笑着说是张国焘部队,过沙弯,一知足者在长征宣传牌下蹬大饭桶进食水果,我总是在想这一小撮人为什么这么满足,而几乎百分之百的人欲无止境。
    宝兴的纪念馆,站地不小,顺路就进去受受熏陶,看门的舒姓小女子捧着书坐门口,说不能参观,正在整修,我说是徒步的,她就让我进去了,我正看图片,一细细的男人进来,对我说今天不参观,我解释也没用,细男把右侧的灯关了,我只说“你就使坏吧,看你有多坏”,只要他不把灯全关,我就看,他不会推我出去吧?从纪念馆的文字可以看到想到当年红军翻越夹金山的艰难,爬山时,先是规定五十步一休息,体力不支,改为三十步一休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坐下之后,永远起不来了。小舒说二楼是陈云纪念馆,虽然她给我讲陈云功绩,我还是搞不懂,后来小舒说自己是刚来的也不了解。
    县政府求公章,门人说下午二点上班,还有半小时,到对面的大众饭庄花十元,米饭菜啤酒,好爽口的啤酒,又遇小舒,她说我吃的很好呀,没那么艰苦,吃的饱饱的到县政府,办公室管事的说政府的公章不是乱盖的,勉强盖了办公室的章子。小县城搞洗发水推销是熟悉的模式,搭台唱跳,介绍化妆品,赠送--哄抢--卖化妆品,让买的人都以为占了便宜,现在进行的是哄抢阶段,索要掌声喊品牌名,只不过台下都是少年,可见这廉价广告并不成功。
    出城捕一大蝶,样子很美,两个小学生路边树上摘野生果实,他们说红的变黑了就是熟的,果实聚集指甲大,他们叫“盆儿”,我吃有点甜,有小籽,他们说前面有亚洲最大水桥,我看到水桥架在半空,是绿色的封闭的几米粗的管道,是电站的水通道,我无处证明是不是亚洲最大。路边新植的绿化植物,不知名,养路的人说是“春兰”,几个养路的坐路边玩五子棋,他们自称劳改犯,我看头发短短的穿橘色养路服还真形象。
    天好热,衣裤黏在身上,希望下雨,放下背包就感觉衣服汗湿,手臂上蚊虫贿赂很多红白包包,脚是没完的痛,虫噪不断,据说宝兴卖矿卖加工厂就有两千万,宝兴电站多,宝兴是富县吧,这世界真是怪,集体的利益成就个人富翁,我的猪脑怎么也想不通。
    小雨真滴了,也不撑哈姆伞,雨却若有若无,一个骑士披上雨具,问我坐不坐摩托。跑过崖上飞溅路面的瀑布,望到高挂的牌子,前方200米是收费站,是宝兴县的,站长骆林华看了我的身份证日记马尔康的证明,县政府的公章起了较大作用,骆安排我到他的房间,骆对站里的人说,以后再有徒步的都可以留宿,就说是走长征路的。5点10分到这里,没一会儿,叫我到厨房吃饭,2点刚吃过,现在胃口还没来,只吃一小碗,喝些汤,饭没吃完,大雨就来了,骆站长说我幸亏没向前走,他说敬佩徒步的,说有什么困难尽管提,他尽量满足,让我感动,我想提啤酒,看我多出息,不要脸的想法只浮在心里,饭后骆驾车匆匆离去。
    会议室里34英寸电视,还有游戏机,他们说游戏是魂斗罗,看一会儿东北一家人,上二楼卧房,写字台席梦丝床衣柜卫生间阳台,啊,站长的待遇,席梦丝床新新的,好象没使用过,发现卫生间竟有镀锌铁皮淋浴桶,水嘴漏水,搬下淋浴桶,接了水,小心的插上电源,过一阵摸电线热的,我怕漏电,手背摸淋浴桶也热了,很高兴,这东西能用,这时很想给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吃的很多,健康平安。水已烧热,拔掉电源,淋浴桶好重,抱不动,举到两米高的架子上太难,想找站里人帮忙,又觉多事,还是靠自己,搬来椅子,先抱到椅子上,再从椅子上手腿并用摇摆的抱举到角铁架上,水撒出一些,总算放稳,没被划伤,担心铁架支撑不住,这玩意儿太麻烦,我应该在架子上灌上水再烧,很满足的洗个热水澡,背心裤头袜子鞋垫都洗了,能在屋子里不穿衣物边洗边走动,也一种享受,晾到哪里呢,看到跟随我一千多里的木棒,正好增加用途,拐杖打狗棒晾衣杆,今天路上无意之中数打狗棒的年轮,竟有十六七八年,直径只二三厘米,不知什么宝树。
    剪破右脚大趾水泡,又蛰又痛,翻起皮可见鲜红肉,两脚前掌很恐怖,白花花的,还有小孔,没臭味,看上去很恶心,不然可以拍张照片,水气去了基本恢复正常颜色。如果后天要越过雅安,明天要赶五十公里,需早行,他们说此距雅安七十多公里。天黑室内蚊子活跃,我起杀心,蜘蛛也勤劳,推门撞到最新的蛛网上,有害我的就有害它的。
    外面的雨很响,9点20睡,睡袋当褥子,盖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觉冷盖上睡袋,比昨夜睡的好,至少没有湿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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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1:01: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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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天   六月二十八日   周二    无


    夜梦得到二蓝一绿宝石,象偷来的。
    听到“笛”的一声,6点起来,天基本亮了,昨夜洗的衣袜都没干,直接装包里和绑到带子上,6点35下楼,和当班收费的道别,路上很清静,边走边把四个小饼几个李子吃了,半小时望到水泥厂高大的建筑物,水泥厂外一元五吃早饭,吃饭的工人说水泥厂以前是县里的,工资八九百,现在转到私人手里,每月工资三百。
    中坝地界大片水稻出现,到中坝乡政府不到9点,上班时间没到,只有几个人住乡政府,人很热情,让我品尝当地的特色茶,我醉酒的时候才喜欢苦苦的茶,平时只喝白开水,所以我辨不出茶的好差,在泱泱茶国我毫无愧疚,他们说煮面条给我吃,我道谢说吃过了,管公章的人没来呢,他们找出计划生育的公章,我说好,觉得比任何公章都有趣,我以为挡在政府前的气派的四层楼是政府的招待所,他们说是私宅。中坝多石材作坊,人家户的额扁也多起来,“万代安居”“鸾凤和鸣”,有的还把“新婚志喜”也悬挂出来,让我偷笑。
    9点多到灵关镇乡政府,乡政府和小学同一个大院,学生集中在操场上听校长考前训话,乡政府里六一的横幅还扯在高头“热烈欢迎陈元同志一行及省市领导莅临宝兴”,管公章的开玩笑说不是走长征路的不欢迎,政府办公楼憋屈,办公桌陈旧。街上打问石材价格,白的花的每平米价格140-200元,有山水风景的价格翻多少倍很难说。
    灵关镇山势矮小许多,田地多玉米,玉米结了棒发了蓉,路西是河,河西是大溪乡,脚痛必须休息,每小时要休息十分钟了,商店里的人说,最近的乡二十公里。
    虽然阳光不强,还是热,只穿背心,长裤的小腿部分卸去变为短裤,还真凉快,可能是脱快了,肚子着了凉不舒服,外衣再穿上。
    宝兴和芦山分界的峡口有宝兴立的界碑,碑铭残损,此处清幽之极,山崖耸立,崖壁水滴,密处如同下雨,崖下是路,路旁一两米是宝兴河,一夜的雨,使河水暴涨,水到这里缓缓的,几乎看不出在流动,水呈泥脑儿冻状,水边林草多现,山天都是白气茫茫,不知什么鸟“乌有乌有”的叫,除此鸟音,只有寂静,有寻幽探秘之感。这里是最需要铁护拦的,可是铁护拦都去装扮城镇了。
    路边小房休息十分钟,一只大黑蝶绕来绕去,想让我带走?却又飞去了。时常有小动物身死大路,一只鸟两只蛇众多蝴蝶,又不知什么动物尸横大路,走近看,长长的尾巴,皮全在,里面的东西都被碾出,一堆血肉模糊,从没见过如此恶心的大老鼠,真受不了,马上要呕吐,暗加意念:忘去忘去。
    路攀到半山,四周的山又变矮了,可以俯望大河,大铁船停在对岸,船中很多塑料瓶,大概是清理河中垃圾的吧,大船旁还有一只小船,一会儿,听到船上传来刀郎的歌:忘不了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我的意识基本不在词意上流动,每天只有行宿日记,只有孤独寂寞,偶然的音乐,是对我的恩赐。
    时间是1点,估算完成二十公里了,今天完成四十公里不难,完成五十公里不易。路边的崖壁多是卵石沙土和合而成的,想象中是松散的,木棒戳,实际很坚实,有的路是直接掏空岩石,担心头上的岩石掉下来,我的小命就没了,细想,如果岩石坠落,别说人就是坦克车也别想幸免,假如该死,一块小飞石也会要命,对于该死的人来说,任何地方都是死地,起初还尽量远离山体,想通后,也不管交通规则,注意车的情况下,左右中行,尽可能走直线。
    下了大坡就是西河村,路起落小了,茨竹一丛丛,高大绿,悦我眼目,很多不知名的植物,也无处求教,我认识的玉米最多,一个月后可成熟,玉米地里套种红薯,香瓜套种白菜,等等多有套种。看到一农户年轻的爸爸只穿小裤头,暑热开始了,我希望更热,让热驱逐早晨侵入腹内的冷气,衣服汗湿,鼻子也流汗,象洗桑拿浴。
    河西村有一铁合金厂,青烟袅袅,周村大队的沟沟里也有一铁合金厂,黄烟滚滚,1点到周村杨中强家休息,讨了开水喝,腹内的凉气驱除了,八十三岁的阿婆以为我是四处拜佛的,还问我们那产不产水稻,杨中强有个小鱼塘,说这里每人一亩多地,农闲时不打工没钱花,记了日记,起身走,杨中强说已经做饭了让我吃完再走,他妻子端上饭菜,杨中强和阿婆都喝米酒,我吃云豆好吃,杨中强还让我留宿,白食一顿,诚恳道谢,杨中强说县城还有四公里。
    路过苗溪劳改农场,只差门窗没安装,据说农场的人都迁往成都,楼就这么扔了,为什么不赠村民呢,太可惜,装上门窗,说不定能安居一辈子。过有红五星的桥,进入芦山县,经过榨油坊,不停的问路,七扭八拐急急赶,怕下班盖不到公章,有人招手也有孩子喊喂,我就想三郎为什么能把最偏僻的孩子教育的最有礼貌,到这里只有喂了,我是亲耳听到有的学校要求学生给车敬礼,教育太小人化。
    4点30到芦山县政府一层大厅,接待员陈燕拿了我的日记去盖章,真是渴了,一杯又一杯的喝水,盖了办公室的公章,陈燕说政府的要领导批,她说飞仙关镇十公里,我想两小时差不多到。顺路看看乌木雕,圆梦轩的老板王苏敏只二十二岁,雅安收木料,铺子开这里,还顾了三个每月五百的工人,真是年轻有为,这小子赤脚坐台阶上雕刻鹰头,手和鼻孔都是乌木黑色,他说乌木不腐烂,让我闻木屑香气,选一我认为雕工好的风卷荷叶拍照,要不是想赶雅安,我是很希望和王苏敏聊聊。出城见两家红色大理石材厂,红星桥多多。
    路边休息,有人说飞仙关还有十几公里,路上这种里程上的不一致是常常的,我已习惯,计划再走一小时找住处。
    动物检查站求宿,值班的看了日记马尔康证明,说报纸上看过我的名字,我还真想知道王义刚怎么写我的,最后还是说规定不能住,我心里直骂,不能住审查什么?检疫站上下求宿近十家,只有一家的妇女很抱歉的说房子租了。下行,飞仙关距离搞不清,路左牌子上写着芦山县凤和乡中心医院,大院中心的房子都被扒倒,一片乱砖,医院在院左,喊有人么?无人应,喊了几声,听到身后回答,后面还跟着一个孩子,医生看了证件,同意我住病房,孩子是村里的,孩子说他家开饭管,我放下背包,同孩子去吃饭,出了大门孩子才说是以前开饭管,现在不开了,说他家外面有两张床,让我去住,我问他说了算不算,他说要问爸爸妈妈,近前找不到饭馆,小卖店买了方便面啤酒,给孩子买一根棒冰,今天我吃了四根冰棒,天热啊,回大院,医生站院子最里喊我吃饭,孩子要看望远镜,我让他自己看,医生带我到林业上的房子前,住这里的年长的说让我吃他们的饭,有条件讲卫生,我就难接受他们的饭菜,我喝半瓶啤酒,天蒙蒙黑,我对孩子和背包不放心,医生也说不了解那孩子,回到医院这边,一生给我烧水泡方便面,我说用暖瓶里的就行,虽然小暖瓶脏的看不清本色,里面的水还是烫的,想起我在草山牧场冰奶茶泡方便面,知足了。
    坐在石桌旁聊聊,医生当过三年院长,后来大概不适应上层建筑又下来,农村的红白喜事的酒席卫生他们也要检查,村民都抵制,别说村民就是我都接受不了,家家户户的通知打预防针,家长还是不愿接受,我说疫苗该免费,医院有九人,工作很杂,找血吸虫病源,到村里搞妇幼保健,我问乡里不是有专职的计生干部吗?说县卫生局发老鼠药下来,每箱收医生一百元,医生对国家充满信心,院子里正准备建的是飞仙关镇中心卫生院,设计是两层楼三十间房屋,凤和乡合并到飞仙关镇,医生不想让我写他的名字,希望我这个虚幻作家能寄书给他,我承诺一旦书成一定寄给他,医生激动得语言乱了次序,说,好崇拜“你”这种人,说,“你们”伟大喔,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太阳。
    这地方很简陋,办公室卧室桌椅个人用具都谈不上卫生,火炉就是铁皮桶点一块蜂窝煤。蚊虫多,医生给我点上蚊香,我说明天也许走的早,医生提前祝我一路顺风,为没能招待我吃饭道歉。我曾想支帐篷,既凉快又防蚊虫,后来看病床单子还干净,被子只露一点棉花,就睡病床,7点30到这里,11点50睡,没睡好。



                  第49天   六月二十九日   周三


    6点15起床,很想再睡,洗刷了,6点40出发,大门口的老人说,这是凤和村,在凤凰村又有人说不叫风和村,叫三有村,搞不清。刚背上包很重,脚也痛,半小时背包轻了,好象融和进了身体,脚还是痛,路面河里雾气大,河边的树丛一片仙山景象,象水墨山水画,路上学生很多,几个男生玩树上捉下来的虫子,虫子伪装的很好,几乎和树棍一样,叫棍棍虫最形象。一小时到芦山县木材检查站坐息,值班的敞门还在睡,昨晚不接受我的村民曾让我这里求宿,到这里天早黑了,说不定和他们一样拒绝我,不知他们居心何在。
    8点40到飞仙关镇,政府三层小楼,刚上班,地上尽是烟头,盖了章子,街上没馒头,吃三元面条。这里有分路,一通西藏一通雅安,有人说二郎庙又说什么地方有两个岩洞,我也没记住,一老汉说鸽子剖开放天麻蒸食,治风湿还是胃病也记不清了,邮局盖了第一个日戳“2005.60.29飞仙(投)”,我看了就笑,和盖章的女人说,女人对比着看。镇里遇自称安徽的河南口音的卖天津大麻花的,花十五元买一根,买完就后悔,这么贵重买它干麻,也不够酥。
    飞仙关镇出来,路上车很多,山里的寂静暂时远去,早熟的玉米已成熟了,晚熟的秧苗只有二三十厘米高,有的楼房建在江和路之间的狭小斜坡,路基外移,楼房将被推到青衣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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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1:01: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纯属危房。休息时向挖沙的讨开水喝,沙是由对岸挖的,再用吊索拉过江面,老板说一吨五元,我猜他的话水分大大。路人多饮用山泉,我却怕血吸虫。观音岩一个美丽的女子说多营乡还有两公里,我误说成双营乡,江边有休闲度假船,麻将是永恒的,有钓鱼的,用的是竹竿。
    昨天从芦山县出来,民房有两层三层的,也有矮小陈旧的小房屋,二层住人,少数有三层,少数是明亮的铝合金窗子,一层多是打麻将小卖店药店,生意人这么多,谁是顾客?过期的食品药品一定多,昨晚医生对私医很有意见,奈何主管部门只认钱,于是一个个没有行医资格者的诊所开张了。
    路边的餐饮招牌多打雅鱼,雅鱼是青衣江特色冷水鱼,另一个特色就是观音岩的圣水,五角钱一桶,一只绿色的蝴蝶脚前飞飞停停,就是捕不到,蝴蝶似在戏耍我。
    到多营乡,天极热,看到大货车装“胡挂面”,我没见过用小席子包装的挂面,一个女人说是挂面,我抓抓露在外的叶子,女人说了实话,茶叶,我摇摇头,太可恶。一个人向我竖拇指,说大蓝牌子再走二十米就是镇政府,进了大院,一层户籍管理的说楼上乡政府有人,到二层拆迁安置办公室,几个年青中的一个挥手赶我,我气愤,后来指隔壁的办公室,不见人,稍等,记日记盖章子,盖章的建议我买张地图盖章,他见过有人这么干,他认为地图上盖章更有意义,我正在思想之中。
    从多营乡到雅安市六公里,越接近城市越是酷热,手背的汗水渗出,汇成大汗珠流淌,内衣裤湿透透,胳臂烤红了,过两天要忍受脱皮的痛苦了,地面都是烫的,烈日下负重煎熬,这种体验是我的骄傲,暑热让我食欲大减,只想喝水。昨天行一段路是向北,而我的方向是向南,不停的向路人求证方向是对的,人生很多时候也是如此,遇到许多前进中的偏离目标。
    雅安城有五座大桥,上雅安大桥,一个蹬三轮的拉货的坐桥上休息,问我热不热,我告诉他我也是人啊。铺面的大玻璃看自己,真象旅行者。我象一头水驴奔波在城市街道,问路,不停的,一个说的最清楚,插红旗的高楼下转就到了,找到市政府大理石门房,先去墙角洗洗手脸,好烫的水,简直是开水,日火要一切和它一样狂热,门房有几个上访的,一个老门人带我盖章,办公室一个年轻的说不签字不盖章,我厌恶非志同道合者留字,到矮檐下任他吧,我很想补办一个证明,想见市里领导,他说领导没空,即使见了也不会帮助我,回门房才想起要去厕所,肥胖小眼指大门外,说政府里没厕所,我知道他讲屁话,很恼火,到政府大楼里尿了,回来赠一句话给肥胖小眼:长点善良人的心。从我一进门他就冒坏水,一个看门的坏成这样,看了门就小人得志成这样,我想信这种人骨子里就是坏种。如果单纯是盖章,邮局最容易,盖政府的公章主要是想多少从侧面了解政府,平常如果没有充分的借口怎么进的去呢。
    下一个目标是荥经县,当地人叫“允经”,问路问到几个聋哑瞎的,不知算城市的冷漠还是个体后天的残疾,看到很多四川农大的学生,和两个简单聊两句,单纯的学生容易欢迎我。4点休息一阵,今夜止宿在哪还是问题,出城路边一女生蹲在山石小水槽,我试探问,水不能喝吧,她说没喝在洗脸,尽管吃了两根绿豆冰棒,还是口渴还是热,路左是青松园,有人说是雅安市殡仪馆,我想这里住宿一夜满有趣,院子是低陷的平地,从上面的台阶不得入,退回来从下面走,一辆货车开出来,司机问我干什么,我解释是旅行的想住一晚,司机让我找院里值班的人,最终还是司机热心,给馆长打电话,盼望之中听到司机说同意了,只是没有床,让我将就沙发,馆长下旨饭菜多做点,让我一起吃饭,说馆长一会来。
    我洗袜洗脚,没想到还能冲澡,冷水管也不凉,脚的颜色明显的白,象穿了白袜子,不仅胳臂红了,大小腿也晒红了,背心帽子裤头都洗了,搬出椅子,打狗棒椅背上一架,借了衣挂晾衣。两馆长一起驾车来,胖胖的李勇是付馆长,人如其名,我拍拍他腐败的肚子,他当导游,院左有礼炮车,明码价,多少钱多少响,迎接玉皇大帝规格也办得到,放一万响都行,只要出钱,也可以自带礼炮,追悼大厅高挂的名字还在,李勇说是二十岁的女大学生,恋爱分手被男友杀害,凶手在逃,到火化室,火化炉的油火还在燃烧,我问是什么?李勇说是死人的油还没烧完,我走近蹲下看,红红的两堆小山形的人油火,没什么怪味,李勇说我胆大,我想看过佛教书会减小对死的恐惧,对人生认知会更丰富,李勇开动机器,运送死人的叉车一样的叉子向火化炉里运动,操作台上都是油灰,李勇说设备老化,大概七十年代建的火葬厂,设备没更换过,李勇问我看完了吗,他关了炉门,外间是尸体冷藏柜,一个个长长的尸体冷藏大抽屉,李勇拉开抽屉给我介绍,有病死的有跳崖死的有的是无名尸,十八岁的女孩是车祸死的,第一次没撞死,反复被撞多次致死,尸体装在白袋子里,上面都有身份卡片,我想看看这些死人脸,李勇说不行,尸体都是公安部门要求存放的,没批准是不能看的,怕死者的样貌被破坏。我听说殡仪馆的工资高,李勇说正式工一千多,我怀疑,他说没骗我,这里的龙岗公墓有一万多个墓穴,我看规划图上还设计了车行道,看上去美观,李勇说年节扫墓的人多很壮观,他最后带我看人体物质驿站--骨灰盒,柜台上一个工作日志,里面有公安机关批的火化条,没有批示是不能火化的,今天烧了三个,其中一个是孤儿,彝族,免费,因为是政府的火葬厂,看看签名,一看就不会写汉字,我想拍照,他们都拒绝,说不喜欢出头,我想一定是忌讳这里
    李勇无意的提醒,我想到盖章,以前是计生的公章特殊,到这里就是火葬厂的最有特色,到二楼办公室,馆长何劲松题“精神可加,祝你成功。”盖了雅安市殡仪馆的公章,看了“加”和公章,嘿嘿,我满足。看看办公室里的地图,找到一条小路,决定走这条路,估算全程三个月完不了,要走四个月,下面喊吃饭,草草的抄了地名下楼,三个值班人一起吃饭,两老一点的一年青的,有菜有肉,我吃了两碗多饭,灌了大肚汤,何馆长说条件有限,没什么吃的,安排了明早煮面条的人,让我吃了早饭再走,两馆长开车走了,他们把我定位“勇气可加的文人”,大概文人是受欢迎的。和新疆原子弹故乡当过兵的年青的张世元聊聊,他的左手四指断了,都向拇指看齐,每年伤残救济三千,工作十年了。
    饭后他们看电视,有一人只看自己的小小黑白电视,大概是破案的,那阴森音乐,天又黑又是这个地点听起来吓人。我和干学华睡一个屋,他也当过兵,对攀枝花很熟,野外训练一天跑四十公里也有,不过是休息的也多,我问行军脚痛不痛,他建议我到名胜地区休息一两天,这办法好,把旅行变得象旅游,木沙发上有小狗图案的垫子,家里看可爱,到这里就增添鬼气,这里的香味不适应,闻了想吐。我打地铺睡自己的卧具,10点关灯,老干给我讲雅安三绝,他发音都是一种,象绕口令,听几遍才明白:吃雅鱼,品雅女,看雅雨。夜里雅雨真来了。



                                          第50天   六月三十日   周四


    1点时,怕晾在檐下的衣服被雨打湿,收进屋里,早晨还是湿的,6点15起来,雅雨停了,天刚亮,很静,有鸟鸣,偶有车驶过。夜里听到院里车响,老干说又送来一个车祸死的,男女不知道。
    老干做了稀饭一起吃,7点35出发,雨又瘦起来,骑车的很多,披红蓝黑雨披,多数推车上坡。我的老地图没有对岩镇,如果按我的地图一定要走荥经,现在是依照殡仪馆里的地图走的。到对岩乡8点刚过,乡政府还没上班,办公室门开着,不想耽误时间,看到信用社,解释后,信用社的她还有意用纸条把下面的字蒙住盖了有日期的雅安市雨城区对岩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公章。
    有人说去沙坪乡要从雅安走,我不想重复旧路,计划到观化乡再问可不可以直走沙坪乡,如果不通,再走荥经县,下次到县城细查地图,找小一点的路。
    上108国道,路况差,收费站站的稳,紫石村的吉祥扁常见“鸾凤和鸣”“与日增辉”。向路警问路,警察走过来立定挺胸给我敬礼,我觉得新鲜极不严肃的笑,也敬举手礼,警察又还礼,告诉我八步乡两公里到。觉得大麻花是负担,不想今天又碰上安徽淮南的卖麻花的,他主动停了三轮车,玻璃橱柜内还是大堆麻花,大的小的,他是懂消费心理的,他的小麻花太硬很难吃,他的目的是卖大麻花,所以小麻花的价格不能低,低了大麻花卖不出去,他的消费者是高档的,他四处游走,到哪就哪里住店,一月有两千收入,他也是个旅游者,我问他为什么距离安徽近的河南人称自己是安徽人,他说河南人素质低,欣蔡县有两万多爱滋病,都是卖血造成的,正说话,紫石村有人要买麻花,他叫我一声老弟,调头向村里。
    天晴阳光出来,四周山上白雪很重,水气也重,路多上坡,10点50到八步乡,上二楼盖章,有人把我当成卖东西的,拉脸下话对我,我心不悦,这里正准备七一表彰大会,盖了章,一青年对我连说佩服,就差没叫英雄,我下楼,他送我到门洞,忽的提到几个乡要合并,说乡里的财政,我很有兴趣,他邀我到他办公室聊,我说一楼好,太高背包不便,坐下之后才知道他是乡长,大名李文洪,三十出头,不聊乡财政,却聊起民俗来,言谈之间象文人,条理清晰,他说在党校教过课,我说语言表达的这么好,聊藏族的一夫多妻一妻多夫,民族婚俗与婚姻法的冲突事实存在,我闻所未闻,他一提出让我住下,我就同意了。近几天都没什么可写的,对不起将来出书的梦想,今天这里一定可以挖点金子出来。
    到三楼他的办公室,他也极想和背包客倾吐,我也迫切的倾听,他说喜欢交朋友,我也觉得他是爽快人,他决定交我这个朋友,说我昨晚住的殡仪馆也有几个是他的朋友,因公务繁忙,他抱歉的下去,大办公桌上有书,站立三本曾国藩,卧倒的大概是他正看的,书名《国画》,是小说,我没兴趣,最吸引我的是《易经的智慧》,他返回来,给我泡了茶,说是雅安比较有名的--黄芽,我不喜欢苦不拉几的茶,总觉得白开水更好,他楼上楼下跑了两三次,我说他充实,他说是“务虚”,我坐竹椅写日记看书。
    1点吃饭,食堂里间的大圆桌挤满满的坐食者,是区上到乡里检查食品卫生的,外间小圆桌挤了层层的站食者,外间只有一把椅子,让我这辛苦人坐,脚痛很想坐,脸皮厚不下来,菜有乌鸡,象云豆的豇豆,臭味大肠,青黄豆磨粉做的汤,稠绿,第一次喝这种汤,第一盆饭吃完,第二盆又吃完,我吃完到大门外和晾晒菜籽的乡民聊,乡民说,眼前的臭水沟卫生检查时,书记不管,书记说今天在这里明年还不知在哪呢,当官是不宜流动的,港人治港好。
    李乡长说四川的甘孜冕宁西藏的昌都,都有一夫多妻一妻多夫的状况,他认为是自然进化的结果,是自然形成的计划生育,资源有限,是一个大家族为了不让家族因分家造成家族败落消亡而采取最稳妥实际的结果,所以大家族得以延续,兄弟几个取一个妻子,无须分辨孩子是谁的,因此分家的极少,分家也是被耻笑的,他们的婚姻是不符合婚姻法的,却很稳定,让人思考婚姻法是进步的吗?我甚至认为婚姻法促狭。
    李乡长说喜好看佛教易经,我推荐南怀谨,无论是宗教类还是易经类的,他桌上的《易经的智慧》差得太远,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如今蒙事骗钱的书太多,误人子弟。他说这里是茶马古道的支线,这里的茶和西边的马交易,诸葛亮七擒猛获也是在这附近,自古多出蛮族土匪,现在还有后遗症,不是邻里不睦相互撕打,就是父子相争,拳打脚踢时有发生,所以这里人的素质低。他说不适合作官,适合作学问,他的专业是师范,退休的愿望是陪孩子读书,或到边远的山区免费支教,他也想写一本反映基层结构状况的书,毕竟有十几年工作经验,他说现在认识还肤浅,我猜他可能肤浅一生。他说聊聊我的见闻,我聊,他翻工作笔记,知听者无心,止语。
    6点多,他让付乡长定二三十元的菜送到办公室,问我喝不喝酒,我没客气点啤酒,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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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1:02: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丝瓜一盘肉两瓶啤酒,如果是乡长请客,简单了点,如果把自己定位为讨饭的,这就太丰盛了,李乡长下楼端上来一碗饭,问我够不够吃,他只陪我喝啤酒吃点菜,胡了一翻,我总以为他有《爬经》在手,讨教,他只说实实在在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付乡长付书记坐一旁,他们聊什么我很难听懂,我的饭尽酒干,李乡长开了隔壁的电脑让我上网,他说有事出去一两个小时,安排好我住武装部,说回来让我教他上网聊天。此前他说外边一个老板要包他们乡的山林,说对他们没有丝毫利益,我知晚上一定有饭局。
    网上,我刚发了两句,请林妹妹向我父母报个平安,就掉了线,我破落如此连父母都耻于面对,虽然李乡长已说过明天我走后给我的父母打个平安电话。楼下院子摸鱼,勉强做一遍,衣服热的黏身。今天几乎休息一天,明天脚下的痛苦会小一点吧,想想如果书出成功,经济状况好转,再不搞走马观花,走最偏僻的山野拍最原始最真实的民俗,今天看到雅安日报《汉源老农单骑旅行北京》,我想《我行我宿八千里》会更有内容,我增加许多信心,拿起电话打给雅安日报,小女子说有啥子事到报社来,第一次想现眼就这样告终。
    这里的房顶多聚积水,有人说是为了防晒裂。洗了手脸脚,看到脚胖了,还想是走路走强壮了,压几次才知道是浮肿,真的该休息了,在哪个地方呢?10点30刚想睡,李乡长回来敲门,又神聊,聊他强硬的治理牛粪污染河水,计划生育工作人员衣服拉裸,还是要把超生妇女拉到医院手术,为计划生育工作,拉猪牵羊没有办法的办法都干过,聊他当文书时一个最善良的老人,老人在观化乡义务修路,镢头和手柄脱落,老人仰面摔倒岩下,伤了小腿和颈椎,住了一阵医院,不知过了多少年,李文书带乡里二十元的礼品去看老人,早晨出发,天快黑时才走到老人住的望鱼村,虽然穷,民风好,老人正歪头摔稻谷,请李文书家里喝酒,吃盐泡的竹笋,吃不知熏了多少年的野味,野味不知是什么动物,毛皮还在,老人自己舍不得吃,老人的歪头是修路受伤的后遗症,儿子已死,家中两个女人一个孩子,老人是家中主要劳力,老人说,修路是国家为百姓好,路通了村里的东西就能运到外面去,修路是为子孙后代,幸亏摔的是老人,如果是年轻人,他的日子将来怎么过呢?
    我自泄阴私,李乡长得知我有可能杀人越货,他说学过曾国藩看相,看我这个人面不善,细看骨还善,劝慰一番,就差没说好自为之,我猜到李乡长是缺少苦恶磨练,所以内心对我恐惧,我知道曾国藩的相术,他是被一个相好的骗子骗了钱财的,李乡长认为我的路途经历太浮浅,出书很难,几乎只有百分之二三十,打击我?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李乡长说喜欢睡懒觉,明早不送我了,起初他以为我是研究生搞专业研究,因为他真的曾和调研学者聊过,谁知我竟然是落魄的鸟儿,让他失望了,满足不了他的风雅,对不起了。12点30睡,夜里雨下,太困了,睡的还不错。



                  第51天   七月一日   周五


    起6点15,蛙鸣声声,补昨夜日记,7点出发,脚还浮肿,鞋带不系紧,让脚宽舒,这很重要,也许是脚活动范围小负重远行造成的浮肿吧。下楼遇值班人,值班人指楼上说领导在睡觉,我说不打扰他了,值班的说观化乡还有五公里,计划到观化乡吃早饭。八步村是奶牛示范村,桥头正牛奶交易,李乡长治理向河里倾倒牛粪的办法就是不收倾倒者的牛奶,冲突之后污染小河的事件最终解决。
    一个半小时到观化乡,观化是安全生产示范乡镇,好象每个村乡都有名头,吃面条馒头,这里馒头分甜的和不甜的。我已知道有直接去沙坪的小路,一老人说两小时能走到,另一个说不能,我说四小时,他们说没问题。乡政府正在搞七一活动,有多事人阻止我进去,我还是盖到观化乡政府的公章,讨了半杯开水,一路走一路问沙坪小路入口,指路的都很热心,就是声调高,象吵架,不适应,我试探问路边农户,农户说住宿不行,因为电视上宣传的骗子太多,看来还是要求宿政府。
    出观化乡见一水泥厂一小煤厂,昨天就听说这里多小煤矿。周沙村是沙坪小路的入口,有人说可以走周河乡近,又有人说我找不到路。红泥和卵石的路,泥多水不是很重,休息时看到周沙村委会的牌子,妇女说村委会搬到下面去了,真受不了,她们讲话的调门象要打架。过一道多石的宽河,有山水人家的恬静,只是木房残破,几只鸡觅食,三五只蝴蝶飞舞,三只鸭水中缓慢游动,走几十米绕回对岸行山,片石铺路,两旁多玉米,越上山路越看不到,望远镜进了水,看不成,停下来不知向哪里,刚刚有走山路的喜悦,喜悦就变成迷惑,回望,河对岸有条路,只好退回,踏石过河,夫妻田地锄草,玉米苗被虫吃了叶子,只剩叶筋脉,我问为什么不用药杀虫,夫妻说买药要花钱,用手捉捉虫害就过去了,家中只有几亩地,四个老人一个孩子共七口,可以生两个孩子,夫妻也不要第二个,太穷养起来不容易,从住房就能看出来这里是穷乡僻壤,夫妻说家里好的有一两匹马,可以驮粮食去卖,也可以买化肥,家里没有马,背东西好恼火,一身汗,我祝他们过好日子,他们说过不好,祝我旅行愉快,上了他们指的路,窄窄一小条,泥粪小水洼相杂,转过山头路好走了,农田多了,小片的水稻田宽了些,人家户还是少见,沿河而上,路向河南,没石头可踩,赤脚过河,凉凉的水好舒服,过河坐息,对面两个背铁的也来休息,他们背的是一百斤,相互佩服,他们说把瓶里的茶水倒给我,因为他们讨水容易,我说不喝茶,其实是觉得不卫生,他们的物质条件还达不到讲卫生,如果真到饥渴时我也不讲什么卫生。
    十几分钟,一小河边村民锯马鞍,我讨水,我想他是回屋拿暖瓶,谁知他拿来大茶缸茶水,缸壁茶垢厚,只好一饮而尽,他又把水壶提出来,我的水瓶灌满,放河边冲凉,他家八十多岁的阿婆到河里洗包心菜,弓腰驼背脚步老态。过小河向东南,是周沙村七队,顺河沟走,我问路,一老夫气急败坏的指路,追问,她也不理,都是山野碎路,我选石片多的路走,错的时候较少,常见大黑毛毛虫不是水淹死就是被踩死,未羽化就去了极乐世界,如果化蝶一定是美丽的大蝶,青竹无数,野葡萄藤数也数不清,翻山梁,石头尽是苔藓,又泥又滑,很小心的走,摇闪了一下没摔倒,真怕摔个鼻青齿落脸肿,过山梁,毛道右有红军长征革命历史纪念碑,感情又走长征路,左侧有房屋,房前有彩色泥塑,大门悬挂两只红灯笼,灯笼上有字,大字“福进门”小字“瓶瓶有奖品”,室内空间较大,塑像三尊,中坐莲台,左骑白象,右像骑狮,再向左有一亭房,内塑红军骑马,左右各一立兵,找不到文字说明,再左,二层木楼,大概儒释道杂陈,造像最多,向左还有小路,回原地捕一只蝶,夹到日记里,翻山前捕一只翅膀背面象枯叶的蝴蝶,这里很幽清,没有人,一个人还是有点不安,后来知道这地方叫四基平,记了日记,行小路向沙坪。
    山上林多,石阶又是潮湿泥滑,摇荡了几下,石阶上重重摔倒,向下滑了几个台阶,左手臂肘见了血,如果是老人,只此一下,难起来。后面下山路更是小心之极,尽可能草上踩,先用木棒下探,尽管棒头已被磨圆,多少木棒也是依凭,每个台阶都象冰面一样滑,又摇摆过几次没摔倒,度过艰难的一小段,前面的石阶暴露在阳光里,是干涩的,才敢大踏步前行,这里放的马很可爱,白色小矮马,城市人可以当崇物养,适合儿童骑,孩子一定喜欢。路渐宽,仍坎坷,这种路人比车快,民房由木屋向砖房转变,混浊小溪一条又一条,有分路向小煤矿。
    找到沙坪乡政府已是5点,农机站的张贵发在日记上题字盖农机站的公章,一个没盖不清楚又盖一个,还问我可不可已,他的字有功力,谁会放过表现自己的机会呢,就是题词内容没新意,我向他请教写字的技巧,他高兴的和我聊,又打电话给人大的张主任,放下电话告诉我,张主任6点回来,一起吃饭。一个有点神经的看门老人时常插嘴,老人说要走北京,张贵发给我讲学习时听彝族人讲来的故事:彝族是最不开化的民族,主要是卫生习惯,和彝族人在一起千万不能骂狗日的,彝族人的祖先是野狗精修炼成的俊男,在京城被招为驸马,一日酒饮多显了原形,皇帝一看这还了得,杀了吧,公主又爱他,留下被天下人知道驸马是狗精更不行,就让夫妻远远的逃,逃到凉山,就住在山顶,日子一长,衣服都穿破,没衣服穿了,公主想到妈妈给的油纸伞,伞骨拆了,伞顶剪掉,头上一套,中间扎上绳子,就是裙子,男人呢,找到兽皮,只够缝披风,因为是野狗精,所以头上缠的蓝布翘起一个小尖尖,代表狗尾巴,夫妻的穿戴就成为彝族人的传统服装。另一个乡里的干部说,在四基平,徐向前曾带领长征红军同当地土匪打过仗,过去四基平的庙子大,现在都是重修的,我以为又是开发红色旅游,张贵发说是当地老百姓迷信,自愿修起来的。
    值夜班的张主任来了,说什么不同意我住政府里边,弄的我很闹心,说吃顿饭可以,后来他给书记打电话请示。政府食堂吃过饭,张主任安排我到乡政府称煤的地泵房,据当地人说,小煤矿十几家,都是私营的,矿工近千人,我想沙坪是富乡吧,二层一张值班人的木床,我本说打地铺,泵房值班的抱走铺盖到楼下沙发睡,床让给我。这里大河叫周公河,水浊红,由南向北,据说上游是周公山,我想不是说周朝的周公吧,地点就不对。
    买瓶啤酒,吃点大麻花,自入马尔康以来,民族风俗的东西越来越少,是苦恼的事,想想前面可以接触到彝族,心情变好,不到9点天又下雨了,早晨还浮肿的脚基本恢复了,脚上筋骨清晰,并无大碍,放心了,看来还是昨天凉鞋穿的太紧的原因,右脚趾又来了水泡,扯破放水,今天脚的痛苦没加重,下面过称的煤车很勤。看《三十而立》,《我将以时间为马》大约是红色革命时期的,《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老伴》早已看过,只是细节不清晰了,温故一下,我还是比较喜欢《老伴》,10点睡,夜雨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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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1:03: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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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天   七月二日   周六


    5点多醒,已不困,天未亮,又睡,越睡越困,不想起来,6点30起来,早饭两个馒头一碗豆浆,厚颜无耻的苍蝇在我眼前成双配对。
    跑车的说望鱼乡二十公里,路正在修,原路加宽加厚,红色的周公河水边一道无限延长的白色水气,远山白雪,阳光雾里白亮,风景层次分明,就是不透脱。
    四十分钟到白云寺,看寺碑,沙坪场古名镇江场,海拔705米,光绪十三年,洪水毁场,积沙成坪,重建开场赶集,白云寺也是重建的,寺内,前有大雄宝殿,后有千手观音,观音是泥草和合而成,很粗糙,殿前几张简单麻将桌,看寺的老妇说桌费一元。
    进入周河地界,养长毛兔的示范牌子多起来,因天热,光背的民工常见,大人孩子多穿拖鞋,有的人穿草鞋,线编的草编的,一堆堆沙石拦路,前路好象只有修路车,觉前脚掌太辛苦,寂寞,困倦,无聊之极,经过数道溪桥,只把两座最美的桥名记住,一名白云一名望溪,沙石车渐多,压路机也出现,有的地段尘土飞扬,有的地段泥水难行。
    吃点大麻花,水喝完了,周河乡政府遇到新来的李强,他说李乡长在里边,我进了办公室打招呼,李乡长手握电话飘我一眼,我拿出日记,李强帮我解说,李乡长打电话请示书记可不可以盖章,放下电话,李乡长说先吃午饭,一桌十人,酒饭饱足,我先退席,灌满开水,记日记,李乡长给签了李兴强大名盖章,李强说以前来过一个新疆人,不盖章,只记名字,只住帐篷,这里主产竹子,旅游开发处在口号阶段,周河望鱼两乡将合并,乡里的工作方向要转向服务为主,如果真如李强所说服务为主,乡政府存在就没必要了,政府必须指导方向,政府存在却不知其职能,可惜可恨,百姓知道什么,只有眼前的一亩地。
    去乡十几分钟,有岔路向小煤矿,最近行路失望,没什么可写的,如果书成,愧对读我者,所以向煤矿,希望拍写到值得看的东西,行不远,山谷高挂两条小小瀑布,十几分钟到最近的煤矿,汗透了衣服,矿长就是老板,老板正和小婆吃饭,让我吃饭,下矿不行,说培训三天可以下井,磨嘴也没用,管安全的张富友带我看看出煤口风口,我才知道瓦斯就是煤层里的可燃气体,搞出瓦斯这个莫名其妙的名词,风机的风好大,矿平深六百米,煤层厚四十公分,十几个工人,每采一吨四十元,平均每人每天七八十元,张富友说不培训也可以进矿看看,要有人带路,不然会迷失,回来,老板还是不松口,我也断了这念头,老板很有怨言,他说共产党八年打败日本人,自己八年打不赢共产党,每年交几十万给三十九个单位,哪个单位都要签字盖章。下山遇一矿工,他说有的小煤矿都关了,因为老板的钱都用完了,再没有能力投入。
    山南有条废弃的路,据说是天河旅游公司开发的旅游线路,因后续资金不到位,半拉子工程扔这。回大路,向望鱼乡,山石滑坡,一群快乐的健壮男人修路,开了几句玩笑,他们说每天七八十元,几个人担大石头筐,唱答着号子:嘿走,嘿呀走,嘿呀,你走啊,嘿呀,哪个走啊,嘿喻嘿,嘿喽嘿走,嘿呀你走。一筐石被运到护路墙,砰的一声落地。他们赤裸上身,说虎背熊腰不为过,我联想到埃及建造金字塔的工人的强健。他们都以为我有钱,因为有钱才不用做工,吃饱了撑的乱走,给我推荐住一百五十元一晚有妓女陪宿的望鱼古镇,他们的粗口很多,只要不是恶意的,我是乐于听的,我说这地方的老百姓不接受我住宿,他们指一壮汉,说是他们的老大,那老大豪爽的让我住他家,说住后面山上,我觉得距离望鱼乡远了点,他们说我怕抢劫怕被杀死不敢住。
    天滴雨,和两个乡里人同行,为我讲望鱼乡的来历,客车来他们上了车,河里的水少多了,原来水被这里的电站截住,过桥是望鱼乡,桥边有台阶通望鱼古镇,先到望鱼乡政府,办公楼比周河的陈旧,一楼武装部的门开着,4点刚过,我也不急,拿出日记记,过一阵,一个电厂老板把值班的骆雅军喊下来,骆拿起电话向值班书记汇报,骆说书记回来一起吃饭再安排住处,骆还说这里有电厂和古镇参观,说完他和电厂老板开车去处理电厂和村民之间发生的小事。
    望鱼古镇的台阶都是条石的,约有百阶,台阶尽头是望鱼亭,由亭下望,望鱼乡掩映在绿树之中,周边山水林木都很美,是我梦想的地方,缺陷有二,一是水浊,二是阳光不通透。望鱼亭之上就是望鱼古镇,中间一条约百米长的石小街,两侧是小木楼,一溜红灯笼为寂静的古街增加生气,住户多数搬到新街去住,古镇的存在只是旅游景点,看它的游人屈指可数,住户和游人数目相当,街上空荡荡的,有一家住宿茶楼,地下层是厨厕,一楼是茶饭,有一小竹亭,亭内有木椅供游人拍照,亭顶二龙戏珠,龙大概是天然树根,楼壁挂一铁皮毛泽东像,上有红字:毛主席语录  中国共产党是中国人民的领导核心。没有这样一个核心,社会主义事业就不能胜利。  在接见出席中国新民族主义青年团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全体代表时的讲话。(一九五二年五月二十三日)字迹稍有脱落。此外楼内还有工艺品相片纸铜钱币陈列。二楼是住宿,难得的清静居所,缺点是竹林太高望不出去,街的右侧藏着二层木制小学校,木楼板的响声比山洞里的回音还响,四个老师说没钱盖砖房,所以造木楼学校。旅游的小伙子给我介绍,嵌刻花门扇是清朝时的手法,说这里的石刻木雕都很好。据说古镇中心是建在一整块巨石上,以前生态好,水深鱼多,竹篓随便一捞,就有雅鱼进篓,现在没了,中街的巨石就象在山上探头看谷底鱼游的巨人,所以得名望鱼。出古镇街,看到望鱼亭上“收费处”三字,亭内桌椅都有,才知这里曾经是收费的。
    回到乡里,何宾付书记已回来,她说安排我住旅店,政府出钱,我说尽量节省,打地铺也行,她安排了无数个防洪电话,说雅安街上的水不知有多深了,现在是汛期,值班就是为防洪,她接了一个电话,说带我到农户家里吃饭,农户与乡政府只隔一条路,边吃边聊,她狗尾我狗头,两狗相逢,汪汪的自然投机。回到乡政府一层办公室,她从孝敬父母的角度劝慰我,我真受不了她语言上冲击,眼泪就要流,我不想让她到我的脆弱,于是我岔开话题要水喝,她打了电话让送水,把我安排到二楼纪委书记办公室,外间是办公室,里间是卧室,最里是卫生间,室内电脑光盘软件吉他二胡等等乱七八糟,只有床上没堆什么东西,灯泡坏了,她找来卡口灯泡,问我会不会装。
    到三层她的办公室兼卧室,结构和二层一样,办公桌小了点,她的电话很多,她说自己的异性朋友多,他说佩服我,因为她做不到,曾经来过一个叫雷殿生的徒步旅行者,东北人,也是个人经济出了问题,不过不象我这样悲惨,雷带很多各地欢迎欢送他的照片,雷在乡政府院里只住自己的帐篷。
    她是农村的孩子,自小苦难多,只有一个愿望,脱离农村。她在妈妈肚子里长居了十一个月被蛋下,看相的说,这娃子养不了,将来是尼姑命,克父母,所以自她会说话起不能叫阿妈阿爸,称阿爸为阿大,称阿妈为婶婶,她喜欢读书,阿爸残忍打她,不想让她上学,女孩子读书多也没用,身上一道道伤痕,她只喊不哭,阿爸看暴力不能让她屈服,只好让她读书,因为骨子里不再过苦日子的梦想坚固,所以学习很努力,考上师范。毕业后,家里给她定了亲,家里只有三个女孩,农村没儿子受歧视, 对方是个自愿兵,家里五兄弟,嫁给这样的家庭打架人多,没人敢欺负,她不喜欢,但父母愿意,觉得有面子,依她倔强性格,我想她会反对,她竟顺从了。婚后有了孩子,时间久了,两地分居,工作繁忙,焦躁的她提出离婚,但因保护军婚,离婚很难,她说军婚更应该平等,于是她给部队领导写信讨军婚自由平等,离婚时她除了儿子什么也没得到,她忙工作带孩子,乡里一付书记垂涎她,她却把付书记得罪了,当时是团委书记的她是预备党员,是付书记主管她转正,付书记提出考查期延长,给她安排更多的工作加重他的负担,付书记反而诬告他越权等罪名,人大主席找她谈话,她据理力争,口才加实力,最后如期转党,至今她都拒绝和那付书记说话。后来前夫转业,她又帮助走后门安排体面的工作,她说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难得,再就是和对自己好的人复婚,他们没有共同的爱好,连交朋友的层次都有差别,她在外面主动打电话回家问候,她说素质不同表现不同。讲她的初恋,一起吃饭看电影,摩肩走在街上,看到熟人赶快拉开距离,手都没牵过,十几年后纯真的恋人已是局长,恰巧到雅安办事,午夜打电话给她,她和丈夫打了招呼,去宾馆看局长,门一开学生时代的恋人就说“你一点没变,还是那样子”,说完他的眼泪流下来,(她停了一下,我猜到他一定去洗脸,因为我也是有眼出汗的毛病)洗了脸,他们去喝茶,他极细心的为她点两杯,一杯清水,一杯茶,十多年前她是不喝茶的,十几年后他也不知道她喝不喝茶,又点她爱吃的核桃,老板说没有,他就说凶话,说老板服务差点什么都没有,送她回家,她坚决的要自己回去,她坐上车,他对司机说,把车号码记下来了,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家。
    说起负债,她讲离婚后,钱都分给前夫了,自己只有一点小钱带儿子度日,有了积蓄,就想把钱变钱,先买一辆六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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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1:03: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的三轮车,租出去每年收入三千,几年连续买四辆,卖的时候每辆三轮车赚八千,后来花十几二十万买房装修,又借一部分钱买铺面,她说商机靠自己,说我十万负债算不了什么,肯花几个月苦行,为什么不能用十年去还债,她认为苦行是浪费时间,但还是让我留心路上商机众多。真象姐姐,她说我的房间里有热水器,可以烧一下,洗个热水澡,苦行僧也要讲卫生,他见我抽半截纸烟,疑惑的问是不是吸毒,拿出一盒软骄子给我,劝我少抽,心烦抽一只,电始终是一会来一会停。
    回房记日记,1点多还没记完,太困了,先睡,夜里暴雨来了,电闪雷鸣,雷声吓人。



                  第53天   七月三日   周日


    6点40起,洗脸补日记,7点她来看我起来没有,告诉我食堂做面条吃,她去看雨后塌方的路,骆下好面条8点,我的日记还没补完,吃了好大一碗面条,看办公室地图,记了路线,下楼出发,她正巧回来,我正想等不等她回来道别,她官势重,是女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女人,她年轻时极美,照片胜过影星,现在也算青年,就是有点发福,长发变短,多少有韶光易逝之感,骆都说她缺少女人的温柔,因为她是命令式的,我看她是官途无量,各方面都适应官场,虽然她说厌恶官场的黑暗。
    她送我,绕过民房上大路,带着她的许多叮嘱向南。我很希望再见到她,但必须是我已经有骄傲的资本,有她做聊伴不会寂寞冷场,时常她天真憨厚的笑,我想这是她下级想看而得不到的,从认识她开始,我也多了天真憨厚呵呵的笑,而哈哈狂笑渐渐远去。
    葫芦坝的路是沙石的,雨水使河水暴涨,淹了桥,人车都过不去,这里指路的人都很热心,电站工地上的说下午4点水退可以走人,指田地里的几个人,说跟着他们走有索桥过河,走过几百米的田埂,河岸果然有索桥高悬,桥头有碑,每修一次立一碑,文革时被破坏,现在只剩一块功德碑,索桥是几根钢筋拉的窄桥,钢筋上铺木板条,两侧钢筋扶手,桥长约五十米,距离水面约十米,走在上面摇晃,有惊险感。过桥小路通大路,修电站的队伍很多,瓦屋山小卖店问路,问了几遍,不回答我,都是他问我答,可恶的很,转身走,他又追出来,给我指下面的路,雨后泥沙水多,又软又陷,走到尽头连小路也没有,杂草之上是玉米地,杂草下水偷流,鞋面湿了,心里骂,狗日的指的什么路,进了玉米地,叶子上的雨水打湿衣服,脚下的土地是粘鞋的泥,向到木房,听到人声,懒得问路,顺条石铺的小路走,木房多了几座,过一道可能滑倒的河沟,小心上行,还是被苔藓溜倒,我又愤恨指路人,他妈的罗嗦不说,不用他指,他还追,以后要多问几个,以防走错。
    10点攀上红泥大路,泥多,修路人少,毛毛雨来,哈姆伞举起,李弯村农户檐下休息,户主姓魏,我不忘商机二字,打听土产价格,户主以为我是记者,乡杉每立五百元,柳杉四百每立方米,水竹一斤一毛四,金竹一角五,斑竹二角多,茨竹二百每吨,避雨休息记日记一小时。
     毛雨停了,雾气浓了淡了散了,山间的小瀑布也现身了,最后的两小块麻花干掉,饿了腿脚发软,路边出现新建的楼房,且越来越整洁美观,多是二层小楼,小楼变高长大,就是瓦屋电站赵山指挥部,我错以为是政府部门,前行不远,到徐山的小饭馆吃饭,有牌曰旅游定点单位,这里是正开发的旅游区,怪不得很多新民楼,原来都打着经济小九九,花十元,我吃的饱饱,一小盆饭,自己看都吃不下,用筷子压实,吃完了,竟然又吃一小碗米饭,几知苍蝇绕着饭桌为我歌舞,有时还做淫戏,挥之不去,一老人坐地面打瞌睡,合眼一次次点头,里间屋哗啦啦麻将声声,小服务员好奇的看日记,不请示我就朗读日记,有人说瓦屋镇就是炳灵乡,这里叫青龙村,肚子饱了心也不慌了。
    前方目标瓦屋镇,山是美的,云雾山林绕,路由山脚到山腰,青山鲜嫩,遍地流淌绿的生命。进入徒步以来第一个遂道:大坝左岸交通遂洞,隧道未完全修好,头顶还滴水,遂洞宽暗,眼睛不适应,过往的车不多,车进洞亮起车灯,边走边回望,望前后洞口差不多大时,大约是遂洞的中央,此处有小支洞通瓦屋电站,小洞内支架林立,悬壁灯,虽有寻幽隐之心,还是不敢小洞中探,前面阔亮,就是快出洞了,出遂洞又是一片大干快上景象,不是修旅游路就是修建电站,据说旅游路是通峨眉山的,车来人往好热闹。多问了几个人,知道瓦屋镇已南迁,站山头下望,一道大河,河悬简单的小铁索桥,下游有拱洞桥,对岸平地就是瓦屋镇旧址,只留下一片废墟。有人指铁索桥过河,走到山下,又有人指左侧小路,不需要过河,这小路真不好找,不好走,草树竹丛杂乱,雨露多,脚下就是电站的水口,真怕有邪恶的蛇亲我,下小难关,有了田地,有人开农用车在瓦砾里拣砖,有人用大铁锤砸取水泥柱里的钢筋,都在搬迁后各拣所需,连接两岸的拱洞桥壁上几丛树草生的坚忍。不过河向前走,遇分路,眉山的两个打工仔说走上面的泥路,是临时街,都是木板房店铺,有人说乡政府十八公里有人说十公里,走小路再向下,过红薯地,很小的红薯秧苗,坡地有人开荒,回到水泥大路,与一穿黄色吊腿裤的女孩同行,她说话就笑,笑起来很甜美,她在临时街开发廊,叫龚菲菲,她具有解饥渴抗疲劳的功效,很新鲜的女孩,她问我青海是青岛吗?青海真象美丽的岛名。
    5点多休息,预备急走两小时。一对夫妻带孩子,摩托车和人都滑到泥水里,他们一家站路边泥水坑撩水搓洗衣服上的泥,我问没受伤吧,他们说只是沾了泥,他们说乡政府还有两三公里。半小时后,看到村里挂有吴庄移民办公室的牌子,想盖个章子也想求宿,未能如愿,绒雨又下,鞋袜都湿了,7点到吴庄乡,街上有生意人知道我是徒步旅行的,聊了几分钟,找到乡政府,一玩游戏男看了马尔康的证明,慢悠悠的出去喊来一个胖妇,胖妇告诉我没有公章,领导都去治丧去了,好象说防洪死了人,说她们下半夜三四点睡,又是三乡合并又是防洪又是建电站又是移民,乡政府的人都没处住,领导找不到,冷血的胖妇的意思是乡政府任何犄角旮旯不能住。
    费了点周折,想到瓦屋山镇卫生院,刚一进街就看到这处好看的楼,年轻的牟伟杰大夫看了日记证明,让我住外科的窄小的检查床,他认为我的徒步是无聊是浪费时间,只是因为心善才收留我。晚饭花十元,少不了啤酒一瓶,吃完,黑灯瞎火找人问路,明白人难遇,书店也没有,走到这我完全不知自己的位置,如果看不到本地地图,明天只有顺大路走,到乡政府希望能看到地图,却碰到赞赏徒步的青年谢平,他说刚才看到我的背包就想和我说住他们宿舍,他以为同宿的另一个不回来了,后来那人又回来就没办法了,当时我不在,现在看到我,很想和我聊,他是搞瓦屋山电站建设的,据他说电站投资大概二十亿,谢平叫来计生干部,这位计生干部对当地的山路比较了解,给我画了简单明了的地图,说向龙池那边是能走通的,他做计生工作走过,谢平说这里山多,路很难走,说他有个同学在彝族山区当老师,学生只几个,老师用汉语教,学生用彝语学,学生能考几分就是好的,谢平说以前彝族人,是人畜同居的,和猪牛羊睡一起,政府出钱建房才改变这种状况,他说我应该把徒步经历写出来,让现在人看看,城市的孩子太缺乏吃苦的精神,他解释虽然有公章,但等级森严必须经过领导才好,又讲因为盖章扯皮打官司的事例,我不为难他,我知道有多少人在工作上活人被尿憋死,他拿出二十块钱,说工资低,一点心意,让我收下,推让了几次,他才收回去,他的善心我领了,但钱坚决拒绝,我说收他钱,就是羞辱我。
    11点赶快向医院跑,怕吵醒值班的,说我屁事多,护士大夫都不见了,我的背包被放到外科房里,这里晚上穿大裤头还有点凉呢,12点铺了地铺睡,我怕睡检查床掉到地上。



                  第54天   七月四日   周一


    夜里梦:三瓶墨水都漏光了,第一瓶是蓝的,后两瓶是红的。早起6点45,昨晚谢平带给我很大动力,每个人都需要鼓励,鼓励加压力成功的好兄弟。早晨穿短裤冷,又把长袖衣服加上,街上还有骑摩托穿短裤的,不怕风冷?早吃四个馒头带四个馒头,想到乡政府盖章,两个晃悠的男人看了笔记本,还要看身份证,他们又不管公章,不知怎么想的,我腻烦,我不想浪费时间,按昨晚计生干部指的路,回转,到瓦屋镇卫生院盖了作废的公章:洪雅县炳灵乡卫生院。
    8点40离开杂乱的三合一乡,向来时的路十几分钟,走分路向龙圣村,好泥烂的路,车少人少,坐砖房前休息,房主背地瓜藤回来,又去她的老房,老房是木制的,砖房的鸡以为我喂食,凑到我脚前。路够宽,烂泥够厚,车人都难行,人多穿靴子,骑摩托的也是如此,我没听清骑摩托的是铁贩还是天麻贩,他说对这里很熟,我拿出草图,他却说不知道,说前面的路不能走,劝我返回,说河这边修的是峨眉山环路,河那边修的是瓦屋山环湖路,将来电站建完,路下面的山沟里都被水淹没。途中停一辆木材车,我想司机是寂寞的,我说你好,回答我的只是喀呸,我想是一部瓜子机械坐车上。
    遇一背天麻的当地人,他去卖四十元一斤的天麻,他给我指小路,虽然远点,但路好走,暂时脱离烂泥大路,玉米刚打苞,进玉米地,玉米伸出宽叶子,象朝圣一样以触摸到我为容,夹道列队欢迎,不过如此。小路终归大路,稀泥汤仍然要面对,鞋外,第一层是红泥,第二层是绿泥,第三层是黄泥,第四层是沙石颗粒,象迷彩鞋,见证我走过不同质地,只要鞋里不灌进泥水就好,村尾一家,我看水泥台干净,想休息,老太连咬“泥巴泥巴,下去下去”,都是我的错,想要污秽干净的水泥台。
    路基墙出现,墙上走,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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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21:04: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行我宿八千里

快多了,去张村乡方向的人增多,遇一个探铅锌矿的小伙子,他对这里却不熟。12点多找到张村乡政府,张村乡瓦屋乡都迁到炳灵乡三合为瓦屋镇,办公室只有孩子打电脑游戏,孩子的爸爸是留守人员,爸爸说什么章子都没有,建议我走孔雀的大路,路上有地质队可休息。最后在张村乡初级中学盖了章子,学校已放假,只有校长和一女老师玩空心接龙,校长还说招待我吃饭,在学校住可以,时间尚早,向龙池小路,校长送我出大门,校长说要不是离不开,他就和我一起走,校长向门口小卖点的人飘扬我,有人说三两天我也走不出大山,今天的目标黑山村。
    小店村一个大人带一群孩子举着长长的网干捉知了,网的顶端网了厚厚的蜘蛛网,黏知了真好用,我问路,这群孩子争着看望远镜,几个大人放下手里的桌椅凳也来看,他们几个是村里死了人,借了用具办丧席的,听说我要走美姑,一个说没有向导找不到路,原始森林里野兽多,熊会吃了我,我已下了决心,即使有老虎拦路,也要走,看了计生干部画的地图,一个说黑山村到龙池镇十几公里,这群看望远镜的孩子,只有一个没看到,是一个小霸王的原因,我特许被压迫软弱的孩子看,我对小霸王说不能再抢,人从小平等就很难。
    岔路,犹豫后,向左,行不远,停息,想:等一下问明白了再走,错了也错不很远,来一骑士,说对的,前面过桥向左。很快见到桥,我不知骑士说的是不是这桥,坐农楼下等待问路,一个拿竹竿的孩子藏在桥那边草丛里,我用望远镜看,她逃出草丛,象贼逃跑,象被野兽追赶,过一会儿,她又带几个小伙伴回来,站在桥上不敢过来,我这边又来两个学生,两个小女生怯生生的走近我,我向小朋友问路,告诉我不过桥,她俩走过我,高兴的蹦跳叫笑,庆祝逃过狼外婆的魔掌。出小店村前,一座小楼很抢眼,象豪华别墅,洋楼黑瓦顶,土洋结合式。
    过了桥,一路上坡,想问路,两个骑士不理我,我想念牧区的藏民,饿了吃两个挤扁了的馒头,清绿的河水,杂有白色,象被污染了,可是见不到什么污染源。拦骑士问路,不想竟是黑山村支书,名毛培富,说黑山村八公里,晚上可以住村长家,村长王代明在三社,问我书什么时候出,我说快了今年,慢了明年,再慢了就没机会出了。一处铅锌矿工棚休息,矿洞正在钻探之中,是老板下的赌注,有没有矿很难说,矿洞口森凉,他们当我是记者,邀我住一晚耍耍,希望我报道他们,他们一天四五十元工资。路遇黄花蛇,我是又怕又想挑它,又想,何必招惹它,急匆匆走过。到罐坪村的最低点,水和路最接近,一个洗车的骑士还说黑山村八公里,急死了,疲劳也要急行,走近两小时,电厂问路,机器噪音大,他们探头窗外才听清喊什么,喊上面就是黑山村,我才松口气,三个值班的都想把头挤到窗外看我这个稀有怪物。走到村里又遇回来的村支书,走错了路,他在后面喊,与两个外乡人同行百米,我得知山坡一片片黑网罩下都是黄连,他们给我拔了一棵黄连,叶子象芹菜叶,根须细小多,黄色,无论哪一部分都异常的苦。
    7点10分到黑山村三社,有人帮我找到村主任,村主任就是村长,王村长正睡觉,院子里停着带蓬的双牌客货车,还有小卖店,生意不错,看了马尔康证明,问我为什么旅行。袜子太破,扔了,让村长儿子带我河边洗脚,河水很凉,觉冷,回来,外衣穿上,裤腿接上。黄连采收要五年时间,去年前年价格四五十元一斤,今年一斤十五元,村长说工钱都抵不上,说山路有,翻山要四小时,到龙池还要两小时。电厂上班的小女子说,这里有很多小溶洞,她没进去过,有人进过。
    吃饭时,村长让我自己盛饭,他几乎不理我,他老婆倒是常说填饭填饭,老人让我吃鸡蛋糕,不知老人是谁的爸爸,这顿饭极难进,我象个哑巴,我说盖个公章,结果盖了两次,看上去和吃饭一样,不舒服,他家顾的种黄连的人,没完没了的看日记上的公章,我真是够够的。我想打地铺或住帐篷,村长的老婆说家里七个铺,让我睡床,屋里霉味重,蚊虫多,只要没有狮子,10点30睡自己的卧具,真希望早点脱离这里,太压抑。



                  第55天   七月五日   周二


    昨晚睡的还好,6点30起,卧房已闻不到什么味,出卧房,发霉木味又很浓,这就是木房的坏处,睡前睡袋潮湿,帐篷好久没用,不知会不会霉烂,笔记本就快写完,如果一周赶不到美姑县,笔记本都无处买。不知什么机器这么响,小鸟乱鸣,村长的老婆正训斥村长,惧内无处不在,村长给我指了山丫口,说过山两小时有人家户,我还是糊涂,反正他们说有做工的人走过,我想不会迷失,家里人对村长说,不要指错了,走错了,人烟荒荒的没人家户。家里人起床都很早,5点多就有人起来,7点村长开客货车走了,儿子说载人去张村,大人十元小孩五元,村长的老婆说我不坐车省钱,按她家的拉客标准,我节省很多呢。我冲方便面,吃两个馒头,村长老婆帮我联系上山种黄连的邻居,说好和他们一起走,他们会指路给我,我等邻居吃完饭上山,7点40,恰巧走来一背黄连上山栽种的妇女,她叫王雪梅,村长老婆让我跟她上山,跟随王雪梅走几分钟,他的丈夫张和军也背着黄连苗上来,路上又碰上几个种黄连的一起走,他们都穿高雨鞋,走的快,休息的快,我不休息,跟上背黄连的他们很容易,他们走小河,我钻河边树丛,泥地尽量绕踩,还是湿透了鞋,他们讲,村长村支书都是生意人,村支书有一百二十亩山林,二十四岁,是最有钱的,村长村支书都做黄连生意,把黄连价格压低,不让外面收购的人进村,我问干部不是你们选的吗?他们说村支书不是选的,镇里定的两个村长候选人,另一个比这个还差,我说可以自己选一个,他们说不行,民主选举是假的,他们说二社村干部处理两家村民地界纠纷,每家先收六百元,有理的退还六百,六个村干部每人得一百元,把没理的六百元分了,他们计划生育是,第一个是女孩,可以要第二胎,我说村长家是男孩,他们说村长在医院开了孩子不健康的假证明,他们说超生会罚一万两万三千五千,走后门,只罚五百一千或不罚。
    四十多分钟后,张和军夫妻黄连地到了,坡下是他们的蜂箱,三个圆桶一个方箱,圆桶的蜂箱是圆木掏空,两头塞堵,圆木上钻五个孔,遮雨板支到蜂箱上,自然有野蜂来筑巢产蜜,每年白露时取一次蜜,每斤二十五元,这里的蜂蜜是天然药材,对小儿咳嗽慢性支气管炎有奇效,张和军说蜂蜜采自黄连杜仲金银花等众多药用植物,山上有一千多种药材,都是天然无污染的,他挖开蜂箱,点了草烟,熏走蜜蜂,让我看蜂巢,他说现在还没有蜜,说这种蜂箱产蜜低,在方箱里给我用镰刀挖了一块红黄色的蜂蜜,我尝了,就是甜,没有甜的喉咙难受,这东西好坏我也不会分辨,剩的蜂蜜连蜂蜡一起塞到水瓶里,他们夫妻希望发展养蜂事业,但产量多了就销不出去,另外村里人为了赚钱,从别的地方收来假蜂蜜拿回村里当山里的药密卖,一斤赚十几块,毁了真蜜的名声,这里每年黄连产量五六十吨,亩产三五百斤,干的十五元一斤,“虫蝼”湿的一斤二点五元,干的三十多。一早晨很满足,这么多可写的,他们盼望这手机信号都没有的信息闭塞的山村能广传出去,他们比我还盼望出书,我也盼望为他们做点好事。张和军砍了一根细竹,前面打露水,细竹林钻行了半小时,送我到一片黄连地,说下次来住他家,多个朋友多条路,又说他爸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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